可每一句話,都透著對生活的細致觀察,都暗合陰陽大道的至理。
獨孤信端著茶杯,望著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心中暗暗稱奇。
修士論道,總愛用玄奧的詞匯,說些“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可翠花的道,卻藏在煮茶、掃院、看竹子里,簡單直白。
卻比任何道典都更易懂,更貼近大道本質。
“那姑娘覺得,人身上有沒有陰陽?”
獨孤信又問。
“有啊。”
翠花不假思索地回答,坐在石凳上,手肘撐著石桌,托著下巴,
“就像人的手心和手背,手心是陰,手背是陽;開心是陽,難過是陰。沒有誰能天天開心,也沒有誰會一直難過,陽多了,就會燥;陰多了,就會悶。得陰陽剛好,人才舒服。”
“就像我,爹娘走的時候,我難過了好久,后來想想,爹娘肯定希望我好好活,就慢慢開心起來了,這就是陰盡陽來。”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讓獨孤信心中一動。
這便是凡人的智慧,不執著于陰陽的玄奧,只順應本心,在悲歡里找到平衡,在日常里悟透流轉。
這比修士刻意追求的“陰陽調和”,更顯自然,也更顯純粹。
院外的琴音還在繼續,竹風吹過,帶著淡淡的茶香。
獨孤信望著眼前的青衣少女,聽著她用最樸實的語言,說著最深刻的道理。
忽然覺得,這合歡閣的小院,比任何宗門的講道臺都更適合論道。
因為這里的道,不是高高在上的玄理,而是從人間煙火里長出來的。
帶著溫度,帶著生活的氣息,能讓人一眼看懂,一聽就懂。
桌下的窮奇趴在石凳邊,耳朵豎得筆直,雖然還有些地方沒聽懂,卻覺得翠花說的比師尊講的“圣道”有意思多了。
原來陰陽不是什么厲害的法術,就是煮茶、看竹子、開心難過,簡單得很。
窮奇晃了晃尾巴,心里想著:
要是每天都能來這兒聽翠花姑娘說話,喝喝茶,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