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心臉上的得意霎時僵住,臉色驟變,定定盯著木婉秋,眼神里多了幾分難以置信。
“你不信?”木婉秋挑眉,語氣更冷,“你真當沒了你,我便不能與他聯系?”
這話如針般扎進會心心里,她緊抿著唇,方才的囂張氣焰散了大半,心底竟真的閃過一絲慌亂——她雖得主子幾分信任,可終究只是個婢子,若木婉秋真要動她,她未必能討到好。
“這世上,我木婉秋只有一個,”木婉秋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帶著威懾,“可‘會心’這樣的婢子,卻能有無數個。你并非不可或缺,真想碾死你,你連與我叫囂的命都沒有!”
說罷,她冷冷瞥了會心一眼,見對方臉色發白、再無半分氣焰,知道已將其震懾,便不再多言,轉身踩著裙擺,徑直朝自己住處走去。
原地只余下會心一人,她望著木婉秋的背影,手緊緊攥成拳,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眼底滿是怨毒,卻再不敢追上前去。
……
不遠處的回廊陰影里,魏風將這場鬧劇盡收眼底,待木婉秋與會心各自離去,他才悄然隱去身影,不多時便到了合宜院。
恰逢陳稚魚使人喚他,魏風入內后,便將方才所見所聞一一稟明——他耳力超群,二人爭執的字句,竟無一句遺漏。
陳稚魚聞言,面上露出訝異之色:“光天化日之下,她們竟這般毫無避諱,這些話豈是能隨意說的?”
魏風搖頭,沉聲道:“依屬下看,那會心十分傲慢,似是胸有成竹。她這般有恃無恐的性子,恐怕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人暗中盯著。”
陳稚魚輕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她自然想不到。畢竟你家主子先前對她信任有加,還放任她在府中行事,想來她早已覺得,無人能奈何得了她。”
魏風聽她語氣帶了幾分不滿,稍覺尷尬,忙上前一步表忠心:“少夫人莫要生惱。主子未出事前便曾吩咐過,少夫人于他而言,如同一體。陸家暗衛,亦會無條件聽從少夫人的命令。”
陳稚魚臉色稍緩,對他溫和頷首。可笑意剛漫上唇角,她神色忽然一凝,仿佛有靈光閃過,眼中漸漸浮出恍然之色。
魏風見她似有思緒,便悄然退下。他剛離開,徐三娘便從屏風后走了出來,看著一臉頓悟的徒弟,問道:“這是想到什么了?”
陳稚魚定了定神,對師父笑了笑,緩聲道:“我如今才明白,那會心對我沒由來的惡意,究竟是從何處來的。”
“哦?怎么說?”徐三娘好奇追問。
“是由愛生恨,被執念沖昏了理智。”陳稚魚語氣平靜,卻字字清晰,“她對我的厭恨,說到底,是因她對我無可奈何,只能將滿心怨懟,都撒在我身上。”
徐三娘聽得眉頭微蹙,仍是不解:“這話說得,倒叫我越發糊涂了。”
陳稚魚沒有細說,一個女子對一個女子與生俱來的惡還能是什么。
只怕她對她的主子,不止是忠心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