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滅,縱火之人已抓。
趙德貴詢問沈妍:“妍丫頭,你看他們如何處理?”
放火是重罪,必須交由官府處置。
沈妍也無意多插一腳:“趙叔按規矩處理即可。”
趙德貴重重一跺腳,厲聲道:
“王氏當眾認罪,意圖縱火焚宅,罪大惡極!沈守財同在現場,難逃干系!來人!拿繩索來!將這二人捆結實了!明日一早,押送縣衙,交由大老爺明正典刑!”
立刻有幾個壯實的村民拿著麻繩上前,毫不客氣地將癱軟如泥的王氏和低著頭、眼神閃爍的沈守財捆了個結結實實,如同捆兩只待宰的豬玀。
一場驚心動魄的火災與擒兇,在深夜的混亂與狗咬狗的鬧劇中,暫時落下了帷幕。
眾人已散,各回各家。
沈妍站在自家院中,看著被燒得焦黑狼藉的木器坊角落,以及救火后留下的滿地泥濘和水漬,心頭那股寒意并未散去,反而愈發沉重。
王氏的瘋狂,沈守財的陰毒,如同兩把懸在頭頂的利刃。
今日是放火,明日呢?
隨著“妍莊工坊”的名聲漸起,眼紅的人只會更多,手段也可能更隱蔽、更狠辣。她不怕明刀明槍的競爭,卻難防這暗地里的冷箭和毒手。
沈妍眉頭緊鎖:沒有護院,終是不行。
她手底下有陳嬸、孫大娘、趙嫂子這些女工,有張伯、張順這樣的老實匠人,可都是本分的莊稼人、手藝人,真要遇上歹人,如何抵擋?
可護院……又豈是那么好找的?
需要的是忠勇可靠、能豁出命去的人,還得是自己人,她哪里去尋?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她。
她可以制作美食、經營工坊,可以憑著現代的知識在這個時代立足、發展,卻難以在短時間內建立起足以震懾宵小的武裝力量。
“在想什么?”低沉的聲音自身側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沈妍回過神,才發現顧珩并未離開。
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幾步之外,殘存的火光勾勒出他剛毅的側臉輪廓。
那雙深邃的眼眸正看著她,里面不再是方才擒兇時的冰冷煞氣,而是沉淀著一抹沉沉的憂慮。
“沒什么,”沈妍勉強笑了笑,不想顯得太過脆弱:“只是……覺得這世道,想安生做點事,太難了。”
顧珩目睹了沈妍如何一步步從風雨飄搖的茅草屋走到今日,如何建起這份家業。
這份堅韌和智慧,讓他敬佩,也讓他……心疼。
看著她獨自扛著這么大的壓力,獨自面對明槍暗箭,他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他想為她做點什么,護住這片她用汗水和心血澆灌出的安寧。
顧珩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打破了沉默,“工坊漸起,覬覦者必多。單靠鄰里守望,防得住一時,防不住別有用心之徒。”
沈妍抬眼看他,眼中帶著一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