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舅舅是在為了我拿下衛氏外戚中人而怪我?”
“驕橫跋扈,據兒能饒過他們一命,便是天幸,何怪之有。”衛青搖頭道。
那些姐姐、侄兒侄女外甥兒外甥女,就沒有冤枉的,能好好活在世間某個角落,便是仁慈了。
“這么說,舅舅在怕我?”劉據無奈道。
衛青默然。
“舅舅在怕我什么?是我驅使酷吏的殺戮,或是我罔顧親情的冷漠?擔心我會接著對其他親人動手?”
“據兒,你會是圣主賢君。”
衛青望著外甥兒,同樣推心置腹道:“但不是個好的親人。
我不擔心你會對我,或對去病,以及所有無害的衛氏人動手,我懼怕的是衛氏人在權力的誘惑下變得有害,然后為據兒所殺、所囚。”
他從來沒有擔心過劉據、霍去病兩個外甥,一直在恐懼的,是會有越來越多的衛氏人在權力異化后被“清除”。
衛氏人之間,其實沒有多少親誼,看劉據對他和對衛廣、衛步的態度對比就能明了,沒有能力,血緣那點情分,根本算不了什么。
自卑的性格,讓衛青能在大紅大紫時冷靜謙卑,能在受冷落之后泰然自若,也讓他沒有事情做時容易多思多想。
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卻控制不了親人,在見到親人消失,又忍不住郁郁寡歡,心情沉重。
總之,閑的。
這下,輪到劉據沉默了,如果說沒有刻意疏遠舅舅,那太假了,霍去病逐步接管大漢軍權,就代表了很多事情。
良久,劉據認真說道,“在親誼上,我不改與舅舅的親近分毫,皇太子時如此,北軍時如此,未央宮內亦如此。”
親誼和政治是兩碼事。
對舅舅的信任親近可以不改,但對舅舅的權力卻不得不動。
更多的權力,要向更加毫無保留擁護自己的人傾斜。
衛青、霍去病,后者顯然比前者更能確保他的地位和權力。
是以,霍去病適合領軍出戰,衛青更適合留守朝廷。
這是理性的選擇。
“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