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淺色的燭光穿過紗帳,影影綽綽,在她濃長的睫毛與俏麗的鼻梁投了暗影,一切都變得深邃朦朧,崔令瞻倏然想起自己來之前的心情——他很急切地想見她。
離開了那么久有一半時間都在想,從軍營回來的路上還遇到了籬落里打架的野貓,兩只大的打一只小的,小貓凄厲慘叫,叫得他心慌意亂。
見到她的那瞬間,心莫名就不慌了,只是跳得更用力了些。當暗香浮動,單薄柔軟的寢衣折出了她美好的山巒,她的身體便于他眸中奔涌成欲-念的潮汐。
男人想這種事情就是一剎那的,毫無前兆的。
但她眼底的恐懼,含著討好的笑意,擊碎了他隱秘的念頭。
夜已深,崔令瞻放下最后一層幃帳,自己鋪了被褥與她共枕而眠,不去胡思亂想。
程芙習慣了獨處,這一覺多少有些不踏實,換誰旁邊睡個陌生男子也沒法放松的。
同床睡了一晚還是沒要水。次早薛氏聽聞當值婢女的回話陷入了沉思。
婢女一臉懵懂,沒要水是什么很嚴重的事嗎?怎么每回都要問王爺和芙小姐要沒要水?
月地云齋的婢女一個比一“傻”,薛氏嘆息,愁的。
以往還能用潔身自好解釋,如今算什么?
又是抱又是同床的竟一次水都沒要過,縱然不敢往那方面想,薛氏也要忍不住懷疑了——王爺罹患男科隱疾。
可若真這般嚴重……荀御醫又怎會像個沒事人?
王爺看上去更沒事。
被疑心有隱疾的崔令瞻如常用早膳,以公筷夾了櫻桃肉放在程芙碗中。
綠嬈等人全當沒瞧見,站在門口附近,既不打擾了兩個“蜜里調油”的人,也能一叫就應聲。
王爺原本只是不喜下人圍前圍后布菜,現在倒好,直接為下人布菜去了。
綠嬈撇撇嘴,這樣正好,她樂得輕松。
程芙咬了一口櫻桃肉,次間的簾子就鉆進來一抹小小的身影,綠嬈等人詫異道:“郡主。”
崔毓真踮著腳兒蹦到崔令瞻身邊,“哥哥哥哥,凌大人說臘八過后就有冰嬉是真的嗎?”
“真的。”
崔毓真歡呼起來。自從冰嬉取代了普通的冬日練兵,她就再也沒忘記過,整日盼著冬季,見到凌云便問,如今可算是被她盼來了。
“那說好了,一定帶阿真哦。”她殷殷道,“我要跟你,才不要二哥。”轉而拿起公筷,模仿婢女的樣子殷勤地給兄長布菜。
“好。”崔令瞻頷首,抬起眼眸發現程芙在看他,他眼底眸光一柔,揚眉道,“也帶你。”
程芙:“……”
崔毓真這才發現與哥哥同桌而食的竟是一名婢女,驚訝的眼睛都瞠圓了。
“哥哥,她是婢女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