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心扉初敞見真意》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將花溪村緊緊包裹。僅有幾聲零落的犬吠,偶爾劃破這沉滯的寂靜,反而更添幾分不安。白日里李員外家仆役那看似客氣、實則不容拒絕的“探望”所帶來的壓抑感,并未隨著日落而消散,反而像潮濕的霉斑,悄無聲息地在花家院落乃至整個村莊蔓延。
陳巧兒躺在硬邦邦的炕上,睜著眼,毫無睡意。身旁的花七姑呼吸聲輕微卻同樣紊亂,顯然也未入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緊繃,仿佛一根弦,被越拉越緊,隨時可能崩裂。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卻又與夜風聲截然不同的窸窣響動,像是有人刻意放輕,卻仍踩碎了枯枝落葉。
陳巧兒猛地屏住呼吸,手在薄被下悄然握緊了一直放在枕邊的、削尖了頭的硬木短刺。她的心臟怦怦直跳,并非全然是恐懼,更有一種“終于來了”的凜然以及驗證所學所備的緊張。她輕輕碰了碰身旁的花七姑。
幾乎在同時,花七姑冰涼的手指回握了她一下,力度很大,透著同樣的警覺。兩人在絕對的黑暗中對視了一眼,盡管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卻都能感受到對方瞬間繃緊的身體和高度集中的精神。
夜半異響,不速之客已然潛入,危機在黑暗中悄然迫近。
那窸窣聲在院墻根下停頓了片刻,似乎在觀察傾聽。緊接著,是極輕微的“噠”一聲,像是有人用手撐住了矮墻,試圖翻越。
陳巧兒心中冷笑。她白日里借口整理柴堆,在那段看似最容易翻越的墻頭下,精心布置了“第一道禮”。她利用收集來的韌性極強的老山藤,仿照現代彈索的原理,設下了一個絆發式的彈腿機關。一旦有人跨過特定高度觸發機括,藏在柴堆縫隙里的堅韌藤條便會猛地彈射而出,狠狠抽向入侵者的下盤。
果然,墻外立刻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哎喲!”,緊接著是人體沉重落地以及拼命捂住嘴巴忍住后續呻吟的悶哼。聽起來,至少有一人中了招。
“媽的…什么東西…”墻外傳來壓得極低的、氣急敗壞的咒罵聲,是那個聲音尖細些的王管家,“這鬼地方邪門!”
“閉嘴!輕點聲!”另一個粗嘎的嗓音呵斥道,想必是那張衙內,“肯定是那姓陳的丫頭搞的鬼!翻過去,小心點!”
一陣短暫的混亂后,兩個黑影終于略顯笨拙地翻過了墻頭,落在院內。他們動作更加謹慎,幾乎是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向前摸索,方向直指正屋門窗。
陳巧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院內的布置更為精細,也更為…出其不意。
她借著極其微弱的星光,看到其中一個黑影(根據聲音判斷,應是張衙內)率先朝著屋門摸來。然而剛走出不到五步,他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圓滾滾、滑溜溜的東西(那是陳巧兒收集的濕滑野果和卵石,分散撒在必經之路上),只聽“噗哧”一下,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啊呀!”張衙內驚呼一聲,手舞足蹈地向后倒去。好巧不巧,他的后背正撞上陳巧兒懸掛在屋檐下的一串“風鈴”——那是由數個大小不一的陶罐、竹筒和幾塊薄鐵片組成,用幾乎看不見的細麻繩巧妙連接。這一撞之力,頓時引發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叮鈴哐啷”脆響,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簡直如同驚雷炸開!
“蠢貨!”王管家嚇得魂飛魄散,低聲怒罵。
屋內的陳巧兒和花七姑卻差點笑出聲,趕緊死死捂住嘴。這串“預警風鈴”的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好。
張衙內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又羞又怒。連續的出丑讓他失去了最后一點耐心和謹慎,他惡向膽邊生,低吼著:“管他什么詭計,直接砸門!把人抓出來再說!”
他莽撞地向前沖去,試圖強行破門。然而,就在他接近屋門廊下時,腳下一軟,似乎踩進了什么松軟的東西里(那是陳巧兒挖淺坑后虛掩上的浮土)。他還未來得及疑惑,只聽“啪”一聲脆響,隱藏在陰影中的一根繃緊的竹篾猛地彈起,竹篾末端綁著的一個破舊瓦罐,借著彈力劃出一道弧線,里面盛放的、陳巧兒連日來收集研磨的混合了辛辣野草汁液和腐敗泥漿的“獨家配方”,劈頭蓋臉地潑了張衙內滿頭滿身!
剎那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惡臭和刺鼻辛辣的氣味彌漫開來。
“嘔……什…什么東西!臭死了!我的眼睛!”張衙內徹底崩潰了,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這次再也壓抑不住了),瘋狂地用手抹著臉,卻又被那辛辣汁液刺激得眼淚直流,咳嗽不止。他只覺得臉上、身上又黏又臭,火辣辣地疼,視覺和嗅覺同時遭受了毀滅性打擊。
王管家被這接連不斷的詭異陷阱和同伴的慘狀嚇得心驚膽戰,站在原地進退維谷。他只覺得這小小的院落仿佛處處都透著邪性,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可怕境地。黑暗中,那些靜默的柴堆、農具,仿佛都變成了擇人而噬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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