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梟的啼鳴在山谷間回蕩,為這個本該寧靜的夜晚平添了幾分肅殺。陳巧兒伏在工作室的窗邊,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遠處山林間驚起的幾只飛鳥,眉頭微微蹙起。那不是野獸驚擾的跡象,更像是有人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笨拙地穿行。
“師父,”她轉過頭,對正在油燈下仔細端詳一個木質齒輪的魯大師低聲道,“‘客人’怕是等不及了。”
魯大師頭也沒抬,用刻刀輕輕修掉齒輪上一個微小的毛刺,哼了一聲:“早料到了。李扒皮那個老猢猻,耐心比蟬鳴還短。你那些‘小玩意兒’,都準備好了?”
“嗯,”陳巧兒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正好檢驗一下我新學的‘流體力學’實踐課成果。”
“流……什么力?”魯大師終于抬起頭,花白的眉毛擰成了疙瘩,“丫頭,你又給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起些怪名字!”
“就是水的力量和規律嘛,”陳巧兒笑嘻嘻地解釋,“簡單說,就是讓水聽話,幫我們看家護院。”
這便是穿越者的優勢了。魯大師教導的機關術精妙絕倫,偏重結構與機簧,而陳巧兒卻能將其與現代社會的基礎物理、幾何知識融合,往往能生出意想不到的奇效。這幾天,她明面上在完善改良水車的設計模型,暗地里,卻利用從水車設計中領悟的水流控制技巧,對工作室外圍進行了一番“現代化”改造。
魯大師雖然嘴上總是吐槽她那些“現代名詞”,但眼神里卻藏不住驚嘆。這丫頭思路之奇,仿佛天外而來,時常讓他這沉浸此道數十年的老師傅也感到匪夷所思。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幾聲壓抑的悶響,以及幾聲短促的驚呼,隨即是“噗通噗通”的落水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陳巧兒眼睛一亮:“看來,第一道‘迎賓禮儀’生效了。”
院墻之外,李員外派來的四個黑衣爪牙此刻狼狽不堪。他們本以為翻過這道矮墻輕而易舉,誰知腳剛踏上墻頭看似平常的幾塊墊腳石,石頭竟猛地翻轉,幾人猝不及防,直接跌入了墻根下新挖的一條淺渠里。
這淺渠不過膝深,若在平日,他們一躍便能出來。可此刻,渠底不知涂了何物,滑膩異常,幾人掙扎著想要站起,卻接連摔得七葷八素,渾身沾滿了黑臭的淤泥。
“媽的,邪了門了!”為首的黑臉漢子低聲咒罵,好不容易扒住渠邊,剛探出頭,一股疾勁的水流猛地從側面一個竹管中噴射而出,精準地打在他的臉上,力道之大,將他直接又沖回了渠里。
這正是陳巧兒的“流體力學”初級應用——利用地勢高差和竹管導引,將后山溪流的一部分水源引至此處,形成數道可控的水槍。她通過簡易的閘門和轉向裝置控制,一旦觸發翻板機關,聯動的水槍便會啟動。
黑暗中,又聽得“咻咻”幾聲,另外幾個方向的竹管也噴出水柱,將另外幾個剛爬起來的爪牙沖得東倒西歪。水勢并不致命,卻極大地阻礙了他們的行動,更兼水流冰冷,片刻功夫就讓幾人牙齒開始打顫。
“分散!快分散!別聚在一起!”黑臉漢子還算有點見識,嘶啞著喊道。
幾人連滾爬爬,總算脫離了水渠的范圍,渾身濕透,在夜風里瑟瑟發抖。他們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座在夜色中靜默的工作室,再不敢有絲毫輕視。
“頭兒,這……這陳家丫頭有點邪乎啊。”一個瘦小個子顫聲道。
黑臉漢子抹了把臉上的水,惡狠狠地說:“怕什么!不過是些戲耍人的玩意兒!跟我沖進去,砸了她的家伙事,完事回去領賞!”
他們重整旗鼓,這次小心了許多,躡手躡腳地向工作室的正門摸去。院門虛掩著,仿佛在邀請他們進入。黑臉漢子猶豫了一下,示意手下上前推開。
“吱呀——”一聲,木門洞開,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里間透出一點微弱的燈火。
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同時發力,猛地沖了進去!
就在他們踏入房間的一剎那,異變再生!
沖在最前面的兩人,只覺得腳下一空,原本堅實的地面突然向下翻轉!兩人收勢不及,慘叫著跌入了一個布滿繩網的大坑中。繩網立刻收攏,將兩人像粽子一樣捆在了一起,吊在半空,徒勞地掙扎。
這是陳巧兒設置的翻板陷阱,利用了杠桿原理,承重超過兩人便會觸發。
黑臉漢子和那瘦小個子因為慢了半步,僥幸躲過。兩人心驚膽戰,背靠著背,再不敢亂動。
“巧兒姑娘,好手段!”黑臉漢子強自鎮定,朝著里間喊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交出那些奇技淫巧的圖紙,我們立刻就走,絕不為難!”
里間傳來陳巧兒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奇技淫巧?這位大哥,你剛才喝的洗澡水,也是奇技淫巧弄來的哦。圖紙沒有,門口的泥水,二位要不要再嘗嘗?”
瘦小個子被激怒了,低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目光掃過房間,看到墻角立著一架造型奇特的木質器械,像是織機,又帶著許多連桿和滑軌(那是陳巧兒未完成的自動織機模型)。他以為這是什么關鍵物品,猛地沖上前,就想將其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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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陳巧兒的聲音帶上了些許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