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膽大的村民湊上前,學著陳巧兒的樣子看,卻看不出所以然。
陳巧兒這才朗聲道:“官府鑄造官銀,需用特定模具,銀錠底部必有官印戳記,清晰規整。諸位請看,這幾錠銀子底部的印痕,模糊不清,邊緣毛糙,分明是私鑄的劣銀!此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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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拿起銀錠再次展示:“其二,新鑄官銀,火氣未退,會帶有一股特殊的金屬腥氣。而這幾錠銀子,氣味陳舊,倒像是……在某個充滿樟木和麝香氣味的箱子里,躺了許久。”說著,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王管家。李員外府上庫房多用樟木箱,而王管家素有使用麝香香囊的習慣,這在村中并非秘密。
王管家的臉色瞬間變了。
陳巧兒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繼續道:“其三,也是最可笑的一點。若真是我窩藏官銀,必定藏在隱秘之處,怎會如此隨意地用一塊顏色扎眼、質地獨特的藍布包裹,塞在誰都能進的柴房柴堆下面?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而且,這栽贓之人,手腳還不甚干凈。”她突然指向拿著包袱出來的那個家丁的右手,“諸位看他的指尖,是否沾染了些許藍色的布絮?再看這包袱皮的一角,是不是有新撕扯開的痕跡?想必是匆忙塞藏時,被柴枝勾破了吧?”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那家丁的手和包袱皮,果然如陳巧兒所說!那家丁嚇得連忙把手縮回袖子里,面如土色。
現場一片嘩然。局勢瞬間逆轉!
里正看看銀子,又看看面色鐵青的王管家,額頭冒出汗珠。他本就是被威逼利誘而來,此刻見陰謀敗露,哪里還敢硬撐。
陳巧兒乘勝追擊,對里正盈盈一拜:“里正大人明鑒,小女子一家安分守己,卻屢遭構陷。今日之事,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大人稟明官府,還我陳家一個清白,嚴懲這栽贓誣告之徒!”她字字鏗鏘,目光如炬,竟讓里正不敢逼視。
王管家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陳巧兒:“你……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到了公堂之上,自有分曉?!标惽蓛豪湫?,“只是不知,誣告反坐之罪,王管家可承擔得起?還有背后指使之人,能否脫得了干系?”
王管家被噎得說不出話,在村民們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中,狼狽不堪地帶著家丁,連那包“贓銀”也顧不上,灰溜溜地走了。里正也趕忙尋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一場看似必死的危機,被陳巧兒憑借細致的觀察、冷靜的分析和現代思維對物證的敏感,化解于無形。圍觀的村民紛紛上前,七嘴八舌地稱贊陳巧兒的機敏,也有人安慰花七姑。
花七姑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腿一軟,險些站立不住。陳巧兒連忙扶住她,感受到她單薄的身軀仍在微微顫栗。
“巧兒……方才,嚇死我了……”七姑的聲音帶著哭腔,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沒事了,七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陳巧兒柔聲安慰,掏出手帕,輕輕拭去她額角的冷汗和將落未落的淚水,“那些魑魅魍魎的手段,還傷不到我們。”
兩人相攜著,將一片狼藉的院落慢慢收拾整齊。激烈的對抗過后,是深深的疲憊。日頭漸高,山間的霧氣散盡,陽光灼熱起來。
陳巧兒覺得口干舌燥,方才一番疾言厲色的辯駁,耗去了她不少心力。她走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清水,正要喝,花七姑卻快步走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水瓢。
“巧兒,你累了,坐著歇歇,我去給你倒碗水來。”七姑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關切,眼神溫柔似水。
陳巧兒心中一暖,順從地走到院中老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是啊,有七姑在身邊,再大的風浪,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她們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
片刻,花七姑端著一只粗陶碗走來,碗里是清澈的涼水。她走到陳巧兒面前,雙手將碗遞過,陽光下,她的手腕纖細白皙,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方才的驚嚇未平,還是端的碗太沉。
“快喝吧,潤潤嗓子?!逼吖玫穆曇糨p柔。
陳巧兒不疑有他,接過碗,沖七姑感激地笑了笑。她確實渴得厲害,仰起頭,“咕咚咕咚”將碗中的水一飲而盡。清水甘冽,瞬間緩解了喉間的干渴。
然而,水剛下肚不過片刻,陳巧兒卻猛地覺得一陣劇烈的惡心感從胃里翻涌而上!緊接著是頭暈目眩,眼前七姑關切的面容開始變得模糊、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