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姑娘,這真能自己調節水流?”
“看著比王木匠家的精巧多了!”
陳巧兒一襲素色工裝,袖口緊束,長發盤在木簪下。她向魯大師投去詢問的眼神,老師傅莊嚴點頭,如同祭祀前的禮官。
“開閘!”
溪水上游臨時搭建的木閘被拉開,水流順竹槽奔涌而下,沖擊水車葉輪。第一轉,齒輪發出輕微的“咔噠”聲;第二轉,聯動桿開始運作;第三轉——
“動了!自己動了!”
只見水車在中等流速下平穩運轉,而當陳巧兒示意加大水流時,核心處的差速齒輪組開始發揮作用:葉輪轉速并未激增,反而通過齒輪轉換,將多余能量傳導至側方的輔輪,帶動另一組提水裝置開始工作。
“一水分兩用!”魯大師脫口而出,老眼圓睜。他疾步上前,幾乎把臉貼到齒輪箱上觀察,“這、這契合之法……”
“學生稱它為‘冗余能量分流系統’。”陳巧兒說完,瞥見老師傅抽搐的嘴角,立即改口,“就是‘一水二用連環機’。”
鄉鄰們聽不懂術語,但看得懂實效。原本只夠驅動一套提水裝置的水流,此刻同時灌溉著兩片模擬田壟。人群中響起驚嘆,幾個老農蹲在出水口,用手指丈量著水量,不住點頭。
花七姑適時端出茶盤,清雅的茶香隨風飄散。她今日未施粉黛,卻別了一支新采的野山茶在鬢邊,素凈中透出靈動。當有人問起水車原理,她便以歌舞比喻:“就像一曲雙人旋舞,主舞者力有余時,便分與伴舞者,共成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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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比喻讓鄉鄰恍然大悟,也讓魯大師搖頭暗笑:“這小妮子,什么都往歌舞上扯。”
歡樂的氣氛中,誰也沒注意溪對岸竹林里,兩雙眼睛正透過枝葉縫隙窺視。
試車成功后的午宴在魯家小院舉行。花七姑展示了新研制的“三蒸三曬”茶,清潤回甘,配著她即興吟唱的采茶調,鄉鄰們如癡如醉。陳巧兒被團團圍住,詢問可否為各自村莊定制改良水車。
“材料工錢我們湊!”
“巧工娘子,先幫我們村吧!”
魯大師端著茶碗,看著被圍在中央的女弟子,花白眉毛下藏著欣慰與憂慮交織的復雜神色。他知道,名聲如潮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果然,午時剛過,里正帶著兩名衙役踏入小院。
原本喧鬧的院子霎時靜了。衙役腰刀上的銅環碰撞聲格外刺耳。
“魯師傅,聽說你這兒出了新奇器械?”為首的黑臉衙役掃視全場,目光落在陳巧兒身上,“就是這位女子所制?”
魯大師上前一步,將陳巧兒擋在身后:“公差大人,不過是老朽帶著徒弟做的小玩意兒,幫著鄉鄰省些力氣罷了。”
“小玩意兒?”另一衙役走到院中陳列的水車模型旁,突然抬腳踹向齒輪箱!
“住手!”陳巧兒沖出,卻被花七姑死死拉住。
木箱裂開一道縫,齒輪錯位。衙役冷笑:“看著也不經用。”他轉向里正,“李員外府上昨日報竊,丟失的正是祖傳的《工造秘錄》。有人看見竊賊往這一帶跑了。”
院中一片嘩然。李員外的名字如一塊冰投入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