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重新恢復了寂靜,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花七姑直到此刻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微微發軟,靠在陳巧兒身上。剛才的驚險讓她后怕不已。“巧兒…他們,他們真的被你打跑了…”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和依賴。
陳巧兒扶住她,臉上卻不見多少喜色,反而蹙起了眉頭。她拉著七姑回到床邊坐下,壓低聲音:“暫時打跑了而已。七姑,事情沒那么簡單。”
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王管家這種蠢貨,來多少次,我都有辦法讓他們吃點苦頭。這些陷阱機關,對付這些嘍啰有用,但恐怕也徹底激怒李員外了。”
七姑剛剛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狗急了跳墻,人急了,就會用更下作、更不講規則的手段。”陳巧兒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墻壁,看到遠方李員外那陰鷙算計的嘴臉,“他下次來的,可能就不是這些蠢貨了。或者,他不會再派人晚上偷偷摸摸地來,而是會用更‘光明正大’的方式,比如,勾結官府,隨便安個罪名…”
她頓了頓,想起現代看過的無數歷史劇和小說,那些鄉紳土豪勾結貪官污吏、欺壓良善的橋段層出不窮。“比如,誣陷我家是逃戶,來歷不明;或者誣陷你爹娘欠稅抗法;甚至…甚至可以編造更惡毒的謠言,來敗壞你的名聲,讓你除了嫁給他,別無選擇。”
花七姑的臉色在黑暗中瞬間變得蒼白。她深知在這個世道,女子的名聲是何等重要,而官府的權力對普通百姓而言又是何等可怕。李員外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些。
“那…那我們怎么辦?”她的聲音帶上了無助的顫抖,“如果官府來人,你這些機關…就沒用了。”
陳巧兒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將自己的力量和決心傳遞過去。“所以,我們不能只指望這些陷阱。七姑,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
“離開這里。”陳巧兒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如同磐石,“逃離這個村莊,逃離李員外的勢力范圍。”
花七姑徹底愣住了。離開?生于斯長于斯,她的世界就是這個小小的村莊和周邊的山林,離開二字,對她而言重如千鈞,意味著拋棄一切熟悉的、安穩的(即使這安穩已搖搖欲墜),去面對完全未知的、可能充滿危險的未來。
“可是…我們能去哪里?怎么走?爹娘他們…”巨大的迷茫和恐懼攫住了她。
“具體去哪里,我們再慢慢籌劃。但這條路,必須開始準備了。”陳巧兒語氣堅定,“山林很大,總能有我們的活路。我知道怎么辨認方向,尋找水源和食物,設置庇護所。只要我們在一起,總有辦法。”
她看著七姑眼中劇烈的掙扎,知道這個決定對她而言何其艱難。她放緩了語氣,聲音變得更加溫柔,卻也更顯決絕:“七姑,我知道你舍不得。但留下來,我們可能面臨的結果是什么?是你被迫嫁給那個老色鬼,一生盡毀?還是我被他們安上罪名抓走甚至打死?或者我們兩家都被逼得家破人亡?”
陳巧兒描繪的未來場景讓花七姑不寒而栗。
“我知道這很難,但這是我們唯一能自己掌握命運的選擇。”陳巧兒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盡管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和晶亮的眸光,“你相信我么?相信我能帶你走出去,找到新的活法?”
花七姑望著眼前這雙在暗夜里依然閃爍著智慧、勇氣和無比堅定光芒的眼睛,這雙不屬于這個時代、卻為她而來的眼睛。心中的驚濤駭浪漸漸平息,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油然而生。她重重點頭,聲音雖輕,卻再無猶豫:“我信。巧兒,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兩人緊緊相擁,在冰冷的夜色中汲取著彼此身上傳來的微弱卻珍貴的暖意和力量。
然而,陳巧兒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她輕輕拍著七姑的背,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在審視著那些她布下的、今晚立了功的機關。
它們能擋住明槍,卻防不住暗箭。能戲耍蠢材,卻騙不過真正的高手。
李員外下一次,會出什么招?官府的介入,又會以何種形式到來?
她腦中飛速盤算著:糧食要開始悄悄儲備了,最好是耐儲存的肉干和粗糧;需要制作更便攜的防身工具,比如強力的彈弓或小巧的弩?地圖…對了,必須想辦法弄到更詳細的地圖,或者從村里老獵戶口中套出更遠山路的信息…
還有,逃離的路線必須絕對保密,任何一絲風聲走漏,都可能將她們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夜更深了。危機暫時退去,但更大的風暴正在看不見的地方積聚。她們剛剛贏下了一場小小的戰斗,卻仿佛站在了更巨大懸崖的邊緣。
陳巧兒微微瞇起眼,心中默念:看來,是時候啟動那個“B計劃”了——那需要更隱蔽的材料,和更大膽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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