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蟲小技。”其中一人嗤笑一聲,似乎松了口氣。
然而,他的笑聲未落,另一人腳下踩中了一塊看似松動的石塊。霎時間,旁邊大樹茂密的樹冠里,無聲無息地撒下一張大網,網上還綴滿了小小的、帶著倒刺的鐵蒺藜。那人驚呼一聲,雖極力閃躲,衣袖仍被網邊緣掛住,頓時撕裂開來,手臂上出現幾道血痕。
“小心!這谷里有古怪!”為首之人厲聲警告,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陳巧兒在洞穴中看得分明,心跳加速。這些機關,她曾聽魯大師講解過原理,但親眼見到其被觸發、對敵的效果,感受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張網的觸發機制,巧妙地利用了人的心理盲區,與地面的竹排攻擊形成了連環套。
探子們更加謹慎,幾乎是一寸寸地向前摸索。但他們沒注意到,頭頂上方,幾片看似被風吹動的樹葉,其擺動的軌跡細微地偏離了自然風的規律。
“要動真格的了。”魯大師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
只見一名探子試圖用刀撥開前方茂密的灌木,刀尖剛觸及,側面巖壁上突然打開幾個小孔,“咻咻咻”射出數支短小的弩箭,箭速極快,覆蓋范圍刁鉆。幾人揮刀格擋,雖未中箭,卻被逼得連連后退,陣型散亂。
緊接著,他們周圍的地面傳來輕微的機械運轉聲,數個陷坑毫無征兆地塌陷,雖然不深,但坑底密布涂抹了強力麻藥的竹簽。一人閃避不及,跌入坑中,頓時發出一聲悶哼,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剩余三人駭然失色,再不敢前進半步。為首者當機立斷:“退!快退!此地機關厲害,非我等能闖,速回報員外!”
他們狼狽地拖著昏迷的同伴,沿著原路連滾帶爬地退去,速度比來時快了數倍,很快消失在迷霧之中。
山谷入口恢復了寂靜,仿佛剛才的騷動從未發生。只有那些被觸發的機關,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驚險。
陳巧兒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背竟驚出了一層薄汗。她看向魯大師,眼中充滿了震撼與欽佩。這些機關,單個看來或許不算特別出奇,但如此環環相扣,利用地形、心理層層遞進,將入侵者一步步逼入絕境,其設計之精妙,計算之精準,令人嘆為觀止。這不僅僅是技藝,更是一種藝術,一種融于自然的防御哲學。
“看明白了?”魯大師瞥了她一眼。
“弟子……明白了。”陳巧兒鄭重道,“基礎不牢,理念不過是空中樓閣。唯有將技藝錘煉至極致,方能將想法化為真正有效的力量。”她頓了頓,忍不住問道,“師父,您為何不啟動更厲害的機關,將他們……”她做了個手勢。
魯大師哼了一聲:“老夫隱居于此,是圖清靜,不是殺人狂魔。略施懲戒,讓他們知難而退便足矣。況且,”他目光掃過陳巧兒和花七姑,“真把事情做絕,你們這兩個丫頭,還能安心在此學藝養傷嗎?”
陳巧兒與花七姑對視一眼,心中均是一暖。這位面冷心熱的師父,早已為她們考慮周全。
回到工坊空地,夕陽已將天邊染成金紅。經歷方才一番波折,這方小天地顯得愈發珍貴與安寧。
花七姑重新沏好了安神的藥茶,遞給魯大師和陳巧兒。魯大師接過粗糙的陶杯,呷了一口,對陳巧兒道:“從明日起,除了基本功,你開始隨我系統學習機關術的基礎原理與構架。你那夢中所得的‘奇思妙想’,或許真能與我這一脈的傳承,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陳巧兒用力點頭,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與使命感。
夜色漸濃,繁星點點。陳巧兒在油燈下,仔細研究著魯大師給她的一張基礎榫卯結構圖,手指在圖紙上輕輕比劃,腦海中已經開始進行受力分析與結構優化。
花七姑坐在她身旁,就著燈光縫補一件衣物,偶爾抬頭看她專注的側臉,眼神溫柔。她放下針線,輕聲道:“巧兒,看來我們暫時安全了。”
陳巧兒從圖紙中抬起頭,對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嗯,有師父在,有這些機關在,這里很安全。”她握住花七姑的手,“我們可以安心住下來,學習,成長。”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翅膀撲棱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一只通體灰黑、毫不起眼的信鴿,如同融入夜色般,精準地落在了魯大師的木屋窗欞上,腳踝上綁著一支細小的竹管。
魯大師取下竹管,抽出里面的紙條,就著燈光只看了一眼,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臉色在跳躍的燈火下顯得明暗不定。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窗戶,遙遙望向陳巧兒和花七姑所在小屋透出的微弱燈光,喃喃自語:
“府城來的消息……張衙內?他怎么會對這兩個丫頭如此上心,甚至……親自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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