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兒在他的逼視下,強撐著幾乎要虛脫的身體,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清晰而有力地答道:
“此物,弟子暫命名為——‘十矢連弩機匣’。”
“十矢……連弩……”魯大師喃喃地重復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鈞之重。
他的目光再次垂落,貪婪地、一寸寸地掠過圖紙上的每一個細節,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張紙,更像是在觀摩一件絕世瑰寶,或者說,在解讀一部來自未知之境的天書。
他伸出那雙布滿老繭、穩若磐石的大手,似乎想要觸摸圖紙,指尖卻在即將碰觸到墨線的瞬間猛地停住,生怕自己粗糙的指腹會玷污了這紙上的精魂。
“妙……妙啊……”他無意識地低語著,聲音里帶著顫抖,“這蓄力與釋放的循環,這齒輪咬合的角度……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他猛地又看向陳巧兒,眼神灼灼,之前的嚴厲與挑剔蕩然無存,只剩下純粹的對知識的渴求與震撼:“丫頭!你……你這腦袋究竟是怎么長的?這些……這些道理,你從何處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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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終于還是來了。
陳巧兒心頭一緊,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只能依照早已想好的說辭,半真半假地答道:“回大師,有些是自個兒瞎琢磨,有些……或許是墜崖時磕碰了頭,偶爾會閃過一些奇怪的念頭和畫面,也不知其所以然,只是覺得……似乎就該這么畫。”
這個借口依舊蹩腳,但配合她“失憶”的由頭,以及眼前這過于震撼的設計,反而顯出幾分神秘的合理性。
魯大師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那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皮囊,直窺內里的靈魂。陳巧兒努力維持著鎮定,任由他審視。
許久,魯大師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目光重新落回圖紙,不再追問來源,而是指著那個“過橋齒輪”與“聯動棘輪”的組合結構,語氣急切地問:“此處!此處力道轉換,你如何確保它每次都能準確回位,不至卡死?還有這扭簧的蓄力量,你依據何法定下此數?”
他已完全沉浸在對技術細節的狂熱探討中,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最高程度的認可。
陳巧兒心中巨石落地,直道最關鍵的一關,算是過去了。她精神一振,強忍疲憊,開始依據力學原理,仔細解釋起來。
花七姑在一旁,看著這一老一少圍繞著那張圖紙,一個急切發問,一個認真解答,雖然大多聽不明白,但空氣中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已被一種奇異的、專注而熱烈的學術氛圍所取代。她輕輕松了口氣,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窗外的天光又亮了幾分,鳥鳴聲漸起。
魯大師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似乎永無止境。陳巧兒一一解答,聲音雖疲憊,卻邏輯清晰。
然而,就在魯大師手指移向箭匣供箭機構,準備提出下一個問題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圖紙右下角一處不起眼的空白地帶。
那里,似乎有一個極淡、極小的墨點,形狀有些奇怪,不像無意滴落,倒像是一個……極其微縮的、他從未見過的符號標記。
魯大師的詢問戛然而止。
他俯下身,湊得極近,幾乎將鼻子貼到了紙上,死死盯著那個小點。
陳巧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那是她潛意識里習慣性留下的、前世用于標識圖紙版本的縮寫記號!
魯大師緩緩直起身,再次看向陳巧兒,眼神里的狂熱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帶著極致探究與濃濃不解的審視。
他沉默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在黎明將至的靜謐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慌。
這丫頭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這張超越時代的圖紙,以及這個不該存在的奇異符號,究竟預示著怎樣的未來?
懸念,如同悄然彌漫的晨霧,再次籠罩了這個小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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