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粒金沙落下,恰好達到一個臨界點——那根承載著金沙的鴻羽,終于失去了所有浮力,悄無聲息地、緩緩地沉入了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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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陳巧兒長舒一口氣,幾乎虛脫,臉上卻綻放出巨大的、混合著疲憊與興奮的笑容。她指向碗中那堆沉積在碗底、與羽毛分離的金沙,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大師,請看!讓這根羽毛沉沒所需的金沙,其重量,便是這根鴻羽在水中所承受的浮力!根據……根據某種規律,物體所受浮力,等于其排開流體的重量。這碗水是已知的,雖無法精確稱量,但讓羽毛沉沒的‘力’,已由這些金沙‘稱量’了出來!”
她頓了頓,整理著因跨越時空而有些凌亂的思緒,試圖用這個時代能理解的語言解釋:“換言之,我們雖無法直接得知羽毛之重,卻得到了讓它由浮轉沉的、精確的‘力’。此‘力’與羽毛自身重力之差,便是破題關鍵!我們測量不了的‘重量’,已轉化為可以比較和計算的‘力’!”
空氣仿佛凝固了。花七姑似懂非懂,但她從陳巧兒自信的光芒和魯大師驟變的臉色中,知道巧兒做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魯大師沉默著,臉上慣有的嘲諷、不耐、乃至之前的審視,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種極度的、近乎空白的震驚。他死死盯著那碗水,盯著水底的金沙與濕透的羽毛,仿佛要將其看穿。
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極其復雜地落在陳巧兒身上,那里面有驚愕,有不解,有一絲被顛覆的惱怒,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到曠世奇珍般的灼熱。
“浮力……排開流體的重量……”他喃喃重復著這幾個陌生的詞匯組合,眼中閃爍著瘋狂計算和推演的光芒,“你……你這并非匠人之術!這是……格物致知!是直指本源之道!”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與嚴厲,“說!此法,此法究竟源于何處?是何人教你的?你師承何方?!”
這突如其來的逼問,如同冰水澆頭,瞬間熄滅了陳巧兒成功的喜悅。她心臟狂跳,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解釋浮力原理?告訴他自己來自千年之后?這無異于天方夜譚,更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她張了張嘴,一時語塞,大腦飛速旋轉,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說辭。魯大師那灼灼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窺見她最大的秘密。
現場的氣氛,從方才技藝帶來的震撼,陡然滑向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與詭異。魯大師不再關心那沉水的羽毛與金沙,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陳巧兒這個人本身,集中在她那無法解釋的知識來源上。
陳巧兒在他的逼視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臉色微微發白。她求助般地看向花七姑,花七姑立刻上前一步,隱隱將巧兒護在身后,雖未言語,但姿態已然鮮明。
魯大師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臉上的激動緩緩平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混雜著探究與忌憚的審視。他不再追問,只是用那雙看透世情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陳巧兒,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她。
良久,他才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意味不明。他不再看那碗水,也不再提考驗之事,只是甩了甩袖子,轉身朝工坊內走去,丟下一句冰冷的話語: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過關了。”他的腳步在工坊門口頓住,并未回頭,聲音卻清晰地傳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但你這‘格物’之法,還有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今晚,獨自來我書房。老夫有話要問你。”
話音落下,魯大師的身影便沒入了工坊昏暗的光線中,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靜。
考驗通過了,但陳巧兒心中沒有絲毫輕松。魯大師最后那探究的眼神,以及“獨自前來”的要求,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頭。她成功地展示了“精準”,卻引來了一個更危險的、關于她來歷的“精準”追問。
花七姑握住了她冰涼的手,低聲道:“別怕,我陪你。”
陳巧兒回握住她,搖了搖頭,眼中充滿了憂慮。她知道,今晚的書房之約,恐怕比方才那測量鴻羽的考驗,更加兇險。魯大師究竟看出了多少?他深夜召見,等待她的,會是福是禍?山谷的寧靜之下,暗流愈發洶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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