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壁長年受雨水侵蝕,布滿了滑膩的苔蘚,可供攀援的縫隙少得可憐。陳巧兒咬著牙,指甲摳進石縫,泥土和碎石混著雨水不斷灌進袖口,冰冷的觸感直透骨髓。花七姑跟在她身后,身體抖得厲害,每一次向上挪動都無比艱難,全憑著一股不想拖累巧兒、不想被抓回去的意志在支撐。
下方,王管家已經重新整頓了人手,熄滅的火把也被重新點燃。他老練地指揮著家丁:“她們上不了天!從兩邊繞,找好爬的地方上去!你們兩個,盯著這里,等她們力竭掉下來!”
完了。陳巧兒心頭一涼。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對方分兵包抄,她們被困在這光禿禿的巖壁上,成了甕中之鱉。力氣在飛速流逝,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麻木,腳下每一次試探落腳點,都伴隨著碎石滾落的聲響,敲打著瀕臨崩潰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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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對不起…”花七姑的聲音帶著哭腔,手臂顫抖得幾乎抓不住巖石,“是我連累了你…”
“別說傻話!”陳巧兒喘息著打斷她,聲音在風雨中斷斷續續,“是我…帶你出來的…就一定會…帶你離開!”她拼命在記憶中搜索,現代攀巖的技巧在這種原始濕滑的巖壁上能起的作用有限,更多的是依靠身體的本能和求生欲。
又一道慘白的電光撕裂天際。
剎那間,照亮巖壁的瞬間,陳巧兒的目光捕捉到了右下方約一人多高的地方,一片茂密得有些不自然的荒草——它們的長勢,似乎并非完全依附于巖壁表面,而是…從里面鉆出來的?
“七姑!右邊!往下一點!”陳巧兒心臟猛地一跳,一種絕處逢生的激動讓她聲音都變了調。
花七姑不明所以,但還是信任地跟著陳巧兒小心翼翼地向右側橫移、下探。每一下移動都險象環生。
靠近了,更近了。陳巧兒伸出凍得僵硬的手,撥開那叢被雨水打得耷拉著的濃密藤蔓和雜草——
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現在巖壁上!
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鉆入,邊緣粗糙,像是天然形成后又經某種力量稍加拓寬,隱藏在突出的巖棱和茂密植被后,若非在特定角度和光線下,極難發現。
“快進去!”陳巧兒不及細想,推著花七姑,讓她率先鉆入那黑暗的洞口,自己則警惕地回頭望了一眼。
下方,繞路包抄的家丁身影已經隱約可見,正試圖從側翼攀上巖壁。留給她們的時間,也許只有幾個呼吸。
她不再猶豫,一矮身,也擠進了洞口。進入的瞬間,她反手盡可能地將被撥開的藤蔓和荒草重新攏了攏,希望能恢復一些遮掩。一股混合著泥土、腐朽植物和某種奇特干燥氣味的空氣涌入鼻腔。
洞內一片死寂般的黑暗,隔絕了外面絕大部分的風雨聲,只有她們粗重壓抑的喘息在狹小空間里回蕩。
“巧…巧兒?”花七姑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音,在黑暗中緊緊抓住陳巧兒的胳膊。
“別怕,我們在里面,他們一時找不到。”陳巧兒壓低聲音安慰,自己也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劇烈的心跳撞擊著耳膜。她摸索著身上,幸運的是,那個用油布層層包裹的小小火折子和一小截備用蠟燭還在。這是她按現代生存指南準備的,一直貼身收藏。
她顫抖著手,好不容易才引燃火折子,微弱的火苗亮起,驅散了一小片令人心慌的黑暗。她點燃了那截短小的蠟燭。
燭光搖曳,勉強照亮了這個洞穴。比預想的要深一些,向內延伸不遠就拐了彎,看不到盡頭。洞口附近的空間不大,地面是干燥的沙土,與外面的濕漉漉形成鮮明對比。巖壁粗糙,布鑿痕依稀可辨,絕非純天然。
“這里…有人待過?”花七姑也注意到了那些痕跡,驚疑不定。
陳巧兒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被洞壁角落的一樣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個半埋在沙土里的、布滿灰塵的物件,隱約呈現出規則的幾何形狀。她小心翼翼地用腳尖撥了撥,那東西滾了出來——是一個陳舊破損的木制羅盤,指針早已不動,刻度也模糊不清,但樣式古樸,絕非村中尋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