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井邊舌戰(zhàn)起風(fēng)波（第2頁）

“七姑娘，話不能這么說……”一個年紀(jì)稍長的婦人試圖打圓場，語氣卻依然帶著指責(zé)，“她再聰明，也不能……不能帶著你忤逆父母，拒了李員外家的婚事啊！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你現(xiàn)在這么頂撞爹娘，是不是她教唆的？”

“是我自己的主意！”花七姑毫不退縮，聲音反而更加響亮，她甚至上前一步，目光掃過井邊越聚越多的村民，“李員外家是好歸宿？你們誰愿意嫁，誰自己去嫁！我花七姑不稀罕！我就覺得巧兒好！她比你們所有人都真，都比你們所有人都有本事！我心甘情愿跟她好，怎么了？礙著你們什么事了？需要你們在這里說三道四，編排這些沒影的瞎話來作踐人！”

這一番石破天驚的話語，如同在平靜的油鍋里潑進(jìn)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村民們嘩然，他們沒想到花七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敢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直白激烈地維護(hù)另一個女子，甚至公然承認(rèn)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

麻子媳婦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尖聲叫道：“大家都聽見了吧！都聽見了吧！這還不是中了邪？好好的姑娘家，能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來？就是被這妖女給蠱惑了！快！快去請族長里正，快去請?zhí)笊竦耐跗抛觼砜纯矗　?/p>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有人震驚，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面露同情卻不敢出聲，更有人蠢蠢欲動，似乎真的想去叫人來“驅(qū)邪”。

陳巧兒猛地將花七姑拉到自己身后。她知道，七姑這番勇敢的宣言，雖然震撼人心，卻也可能將她自己置于更危險的境地。流言不僅不會停止，反而會變本加厲。

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代人的思維高速運(yùn)轉(zhuǎn)。硬碰硬只會激化矛盾，正中李員外下懷。她需要的是破局，而不是發(fā)泄情緒。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跳得最歡的麻子媳婦臉上，忽然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周圍的嘈雜：

“妖法？蠱惑？真是可笑！麻子嫂，我且問你，若我真有妖法在身，第一個就先讓你這整日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長舌頭爛掉！省得你在這里禍害鄉(xiāng)鄰！”

麻子媳婦被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厲和這突兀的詛咒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陳巧兒不等她反應(yīng)，繼續(xù)朗聲說道，目光掃視眾人：“我陳巧兒行的端坐得正！所做的些許改進(jìn)，不過是些粗淺的物理之學(xué)，借力打力，省時省工罷了！你們?nèi)粲X得是妖術(shù)，大可以不用！至于七姑……”

她頓了一下，感受到身后少女微微的顫抖，聲音放緩卻更加堅定：“我與七姑相交，發(fā)于本心，止于禮義，從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她不愿嫁入李家，是不愿終身幸福被他人擺布，這有何錯？難道我們女子，生來就該像貨物一樣，被你們議論、被你們安排，連說個‘不’字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混合著半真半假的辯解、略帶威脅的恫嚇以及最后擲地有聲的反問，竟然暫時鎮(zhèn)住了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物理之學(xué)？他們聽不懂，但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而對女子命運(yùn)的詰問，更是讓一些婦人陷入了沉默。

井邊的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持。麻子媳婦等人一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反駁。更多的村民則是在觀望，眼神復(fù)雜。

就在這時，村里一位素來有些威望、讀過幾年私塾的趙四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場面，沉聲道：“都在這里聚著做什么？不用干活了？一大早的，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

他看了一眼陳巧兒和花七姑，又瞪了麻子媳婦一眼：“捕風(fēng)捉影的事，少嚼舌根！都散了散了！”

有了長輩發(fā)話，聚集的人群才開始慢慢悻悻散去，但那些投向陳巧兒和花七姑的目光，依舊充滿了疑慮、審視和難以化解的隔閡。麻子媳婦嘴里還不干不凈地嘟囔著“等著瞧”、“沒完”之類的話，被同伴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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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fēng)波，看似暫時平息。

陳巧兒提起水桶，花七姑默默走到她身邊。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疲憊、后怕，以及一絲劫后余生般的慶幸，但更多的，是深重的憂慮。

她們都知道，趙四爺?shù)暮浅庵皇菚簳r壓下了表面的事端。那惡毒的流言，就像這山間的野草，燒不盡，吹又生。李員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播下，她們在村子里的處境，從此將步履維艱。

回去的路上，沉默得令人窒息。快到分岔口時，花七姑才低低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巧兒，對不起，我……我剛才太沖動了，可能反而給你惹麻煩了。”

“不，”陳巧兒停下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她，“七姑，謝謝你。謝謝你肯站出來，站在我身邊。”那一刻的勇氣，對她而言，比任何辯解都更有力量。

但現(xiàn)實(shí)的陰云依舊濃重。陳巧兒蹙眉思索著。李員外下一步會做什么？僅僅是流言，恐怕還不夠。他定然還有后手……官府？強(qiáng)行逼婚？

正當(dāng)她心思電轉(zhuǎn)，思考著破局之法時，目光無意間瞥見不遠(yuǎn)處山腳下的小徑。幾個穿著皂色公差服色、腰間佩刀的身影，正由一個點(diǎn)頭哈腰的村民引導(dǎo)著，徑直朝著陳家——或者說，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來！

為首的那名差役，面色冷硬，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村落，最后，精準(zhǔn)地定格在了陳巧兒的身上。

陳巧兒的心猛地一沉，瞬間如墜冰窟。

懸念：官差！他們怎么會來得這么快？是李員外動用關(guān)系直接發(fā)難，還是那“妖術(shù)”的流言已經(jīng)驚動了官府？看來，這場風(fēng)波遠(yuǎn)比她想象的更加兇猛黑暗，她們即將面對的，恐怕不止是鄉(xiāng)野流言，而是來自整個封建體系的巨大壓迫！她和七姑，該如何應(yīng)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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