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后山竹林深處,陳巧兒正干得熱火朝天。
她挽著袖子,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正將最后一根削尖的硬木樁巧妙地卡進一個繩套陷阱里。旁邊,還擺放著幾個新做成的“寶貝”:用韌性極好的藤條和浸過桐油的麻繩編成的捕網,觸發機關設在不起眼的草叢下;幾副改進過的捕獸夾,力道被調整到足以夾傷成年男子的腿骨卻又不會致命;甚至還有幾個用竹筒和火藥(她偷偷從鎮上買來極少量的爆竹拆解所得)做的簡易爆鳴器,打算用來制造混亂和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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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張衙內,王管家,看你們這次還敢不敢來!”陳巧兒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防御工事”。她憑借現代人的思維和野外生存知識搗鼓出的這些東西,前幾次確實起到了奇效,讓李員外派來的爪牙吃了不少苦頭,狼狽逃竄的情景每每想起都讓她暗爽不已。
她沉浸在“技術對抗”的勝利感中,以為憑借智慧和這些超越時代的“小發明”,就能保護七姑,守住這片小小的安寧。她甚至開始規劃,是不是可以在更遠的地方設置預警鈴鐺,或者挖幾個更深一點的陷坑。
對于村子里正在悄然蔓延的那場針對她和七姑的“輿論風暴”,她一無所知。她防備著明處的拳腳刀棍,卻沒想到,有一種攻擊,無形無質,卻能殺人于無形。
傍晚,陳巧兒帶著一身竹屑和泥土的氣息,興沖沖地回到花家小院。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七姑今天的“成果”,想象著七姑聽到她又想出新點子時那帶著欽佩和溫柔的笑意。
然而,院內的氣氛卻異常凝重。
花母不在灶間,花父蹲在院角悶頭抽煙,煙霧繚繞,也化不開他眉心的愁結。而七姑,獨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晚風吹拂著她的發絲,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和疲憊。
“七姑!”陳巧兒歡快地叫了一聲,跑到她面前,“你看我今天又做了幾個新的陷阱,保證讓那些混蛋有來無回!”
七姑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但那笑容蒼白而勉強,眼底深處是掩飾不住的憂慮和……一絲陳巧兒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巧兒,回來了。”七姑的聲音很輕,帶著沙啞,“累了吧,先去洗把臉。”
陳巧兒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蹲下身,握住七姑微涼的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李員外又派人來了?”她立刻進入戒備狀態,眼神銳利地掃向院外。
七姑反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緊。她看著陳巧兒那雙清澈明亮、充滿斗志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這雙眼睛見過太多新奇的事物,懂得制造精妙的機關,卻未必懂得這人世間最骯臟、最無奈的算計。
“不是……不是來人。”七姑艱難地開口,聲音低沉,“是……是村里,有些不好的話在傳。”
“不好的話?”陳巧兒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是說我們得罪李員外的事?怕他連累?讓他們說去,我們不怕……”
“不止如此。”七姑打斷她,目光移開,望向漸漸沉下的暮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們……污蔑我們……說我們之間……有違倫常……不清不白……”
“什么?”陳巧兒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明白過來“有違倫常”、“不清不白”指的是什么時,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既是憤怒,也是一種被冒犯的羞恥感。“他們胡說八道!我們……我們明明是……”她張著嘴,卻不知該如何定義自己和七姑之間那超越友誼、親密無間卻又無比純粹的感情。在這個時代,兩個女子過于親近,本身就是容易授人以柄的。
“我知道是胡說。”七姑轉回目光,看著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的陳巧兒,眼神里充滿了憐惜和痛楚,“可是巧兒,人言可畏。他們不僅說我,更要趕你走。李員外這招,太毒了。毀我名節,逼我嫁他,或者逼你離開。”
陳巧兒如遭雷擊,僵在原地。她終于明白了。這不是山林里真刀真槍的對抗,這是殺人不見血的陰謀!她那些陷阱、機關,在這些污言穢語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她能擋住看得見的敵人,卻擋不住那些在暗處滋生的惡意揣測和流言蜚語。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憤怒席卷了她。她來自一個至少表面上更強調言論邊界和個人隱私的時代,雖然也知道網絡暴力的可怕,但親身陷入這種基于封建禮教和惡意的輿論圍剿,還是第一次。她感到窒息,感到荒謬,更感到無比的憤怒!
“他們……他們怎么敢!”陳巧兒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我們去解釋!去告訴他們不是那樣的!”
“解釋?”七姑苦澀地搖搖頭,“向誰解釋?那些愿意信的人,不需要解釋;那些不愿意信或者本就心懷惡意的人,解釋就是掩飾。只會越描越黑。”
“那就任由他們污蔑?”陳巧兒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