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竹影迷蹤戲惡犬
夜色如墨,將小山村溫柔地包裹,唯有李員外家大宅透出的燈火,像貪婪獸瞳,灼灼窺視著寧靜的黑暗。山村睡得早,但花七姑家的柴扉卻被人不客氣地拍得山響,夾雜著粗野的呼喝,驚起幾聲犬吠,撕裂了夜的靜謐。
“花老倌!開門!別給老子裝死!員外爺念著好日子將近,特遣我等來給七姑姑娘送些頭面首飾,快快開門迎進(jìn)去!”王管家尖利油膩的嗓音穿透門板,他身后跟著四條黑影,皆是李府豢養(yǎng)的健仆,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家伙,名叫李三,以手段狠辣著稱。
他們所謂的“送頭面”是假,借故滋事、探查虛實(shí)、施加壓力才是真。李員外接連幾次派人想“請”花七姑過府“敘話”或“量制新衣”,都被些莫名其妙的意外攪黃,不是派來的人跌得鼻青臉腫回來,就是連人影都沒見著便狼狽而歸,這已讓他耗盡了耐心,疑心大起。
院內(nèi),花七姑的母親嚇得面色蒼白,手足無措。花父則眉頭緊鎖,唉聲嘆氣,想去開門,卻被一只沉穩(wěn)的手輕輕按住。
陳巧兒不知何時已來到二老身側(cè),月光透過門縫,在她清亮的眼中映出一片冷靜的流光。“伯父伯母,莫慌。您二位且回屋歇著,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別出來。七姑,你陪著我。”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信服的力量。穿越前的野外生存經(jīng)驗(yàn)和危機(jī)處理意識,早已讓她預(yù)演過無數(shù)次類似場景。
花七姑深吸一口氣,用力握了握母親冰涼的手,眼神堅(jiān)定:“爹,娘,聽巧兒的。”她轉(zhuǎn)向巧兒,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多言,默契已在其中。這些日子,她們不僅是情感上的依靠,更是對抗壓迫的同盟。
待二老憂心忡忡地退回內(nèi)室,陳巧兒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弧度,對著門外揚(yáng)聲道:“王管家,夜深露重,怎好勞您大駕?七姑已然睡下,不便見客。您的好意心領(lǐng)了,東西還請明日再送吧。”
門外的王管家一聽是個陌生女子的聲音,清脆利落,先是一愣,隨即想起員外提過的、那個暫住在花家的來歷不明的女子,頓時火氣上涌:“嘿!哪里來的野丫頭,這里輪得到你說話?快開門!再不開,爺們可就自己進(jìn)來了,到時候驚擾了七姑姑娘,可別怪我們粗魯!”
李三早已不耐煩,抬腳便要踹門。
就在李三的腳即將碰到那看似不甚結(jié)實(shí)的木門時,陳巧兒卻“吱呀”一聲,主動將門拉開了一條縫。她只露出半張臉,神情怯怯,仿佛受了驚嚇:“各位爺,莫動怒,門……門開了。只是院中雜亂,還請各位小心腳下。”
王管家見她服軟,得意地哼了一聲,推開柴扉,領(lǐng)著李三等人便要涌入。
然而,第一個跨過門檻的李三,腳剛落院中地面,便感覺踩到了一排圓溜溜、硬中帶韌的東西,尚未反應(yīng)過來,那只承重的腳猛地向前一滑,“哎喲”一聲慘叫,整個人失去平衡,竟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向前撲去。他雙手亂舞,本想抓住前面的王管家,王管家卻下意識一躲,李三便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摔了個嘴啃泥,下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地上,幾截被巧妙放置、表面磨得光滑的濕竹筒,正滴溜溜地打著轉(zhuǎn)。
“噗——”躲在門后陰影里的花七姑險些笑出聲,連忙用手捂住嘴。陳巧兒則故作驚慌地低呼:“哎呀!這位爺!都說了小心腳下!白日里劈了柴,這竹筒還沒收拾利索,滑得很!”
王管家又驚又怒,罵了句:“沒用的東西!”小心地繞開那幾截竹筒。其余三名惡仆見狀,也紛紛低頭,謹(jǐn)慎地看著地面才敢邁步。
院子不大,幾步便到屋前。王管家定了定神,剛想擺出架勢繼續(xù)威逼,另一名惡仆腳下忽地一絆,似乎踢到了什么隱藏在陰影里的藤索。他“啊”地一聲向前踉蹌,眼看就要步李三后塵,慌亂中伸手亂抓,竟一把扯住了旁邊一小叢看似無害的細(xì)竹。
只聽“嗖”地一聲輕響,那叢竹子猛地彈起,隱藏在竹葉間的一個用小網(wǎng)兜裝著的物事被彈射而出,啪地一下,正打在那惡仆的臉上。網(wǎng)兜散開,里面竟是滿滿一包磨得極細(xì)的、辛辣刺鼻的草木灰和花椒粉混合物!
“我的眼睛!咳咳!嘔——”那惡仆頓時捂著臉慘叫起來,涕淚橫流,嗆咳不止,在原地胡亂打轉(zhuǎn),再顧不上其他。
王管家嚇得連退兩步,驚疑不定地掃視著這個看似普通,卻處處透著詭異的小院。月光下,竹影婆娑,仿佛每一處陰影里都藏著不知名的陷阱。
陳巧兒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無辜和關(guān)切:“哎呀,怎么了?可是碰到了晾曬的辣椒粉?真是對不住,白日里曬了忘了收……”她嘴上說著抱歉,眼神卻冷冽如冰。這些簡易陷阱,是她結(jié)合現(xiàn)代物理知識和原主記憶里的山林技巧弄出來的,材料尋常,效果卻立竿見影。
李三掙扎著爬起來,下巴淤青,滿嘴是血,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兇性被徹底激發(fā):“媽的!邪了門了!定是這妖女搞鬼!先抓了她!”他不再顧忌,咆哮著朝門縫后的陳巧兒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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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李三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到陳巧兒,花七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陳巧兒卻是不慌不忙,猛地將門完全拉開,自己則輕盈地向后一躍。李三撲了個空,沖勢不止,闖入了院中。
就在他踏入院中特定區(qū)域的一剎那,腳下地面似乎微微一陷。緊接著,旁邊一棵彎曲的老槐樹上,一根被藤蔓巧妙牽引并壓彎的韌性竹竿驟然彈直!竹竿頂端綁著一個用破布纏繞成的軟錘,算不上多厲害,但彈射的力道十足,精準(zhǔn)無比地橫掃過來,“嘭”地一聲悶響,正砸在李三的側(cè)腰軟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