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并非直接破壞,而是制造混亂、散布疑慮。利用她對植物病蟲害的粗淺了解(得益于大學時代的選修課),配置一些能讓桑葉出現斑點的“藥劑”;利用她對地形和心理的把握,在李員外商隊必經之路上,制造一些“鬼打墻”般的迷途事件,或者散播關于這條新商路“觸怒山神”的流言。在這個信息閉塞、普遍迷信的時代,這些手段往往比真刀真槍更有效。
“我們需要幫手,可靠的,且對李員外不滿的人。”陳巧兒最后總結道。
七姑沉思良久,眼中光芒閃爍:“村里有幾個獵戶,受過李員外的欺壓。還有……鎮上綢緞莊的一個老伙計,曾因工錢的事與王管家有過節,或可一試。只是,此事風險極大……”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陳巧兒語氣堅定,“與其坐等他們用更卑劣的手段將我們逼入絕境,不如主動出擊,擾亂他的陣腳。這不僅能為我們爭取時間,或許還能……找到他其他的把柄。”
這是一步險棋,一旦暴露,萬劫不復。但也是一線生機,在絕境中撕開的一道口子。
接下來的幾天,表面風平浪靜。陳巧兒和花七姑深居簡出,仿佛真的被公堂之事嚇住了。李員外那邊也暫時沒了動靜,似乎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然而,暗流已然開始涌動。
先是李員外家桑林看守的老漢,在某天清晨發現,靠近山腳的幾十棵桑樹,葉子莫名出現了大片黃褐色的斑點,迅速蔓延,請來的老農也看不出是什么病癥,只嘟囔著“邪門”。緊接著,準備派往南邊的商隊,在出發前夜,幾輛關鍵的馬車的車輪輻條莫名斷裂,像是被什么東西精準地鋸過,卻又找不到人為痕跡。同時,關于李員外為開辟新商路,砍伐了山神庇護的樹林,即將遭到報應的流言,開始在車夫和伙計間悄悄傳播,弄得人心惶惶。
李員外氣得砸碎了一套心愛的茶具,王管家更是像沒頭蒼蠅一樣,查來查去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他本能地懷疑是陳巧兒和花七姑搞鬼,卻抓不到任何證據。那些桑樹的“病”,那些斷裂的車輪,那些詭異的流言,都透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邪乎勁兒。他加大了監視花家的人手,卻一無所獲。
月黑風高夜。陳巧兒和七姑悄無聲息地潛出屋子,來到后山一處隱蔽的洞穴——這里是她們的“秘密工坊”和物資儲藏點。
“桑林和商隊的事,應該能讓他亂上一陣子了。”陳巧兒檢查著洞里儲備的干糧、藥材以及幾件她精心改進過的防身工具——帶有強力機括的小型手弩、一包特制的迷煙粉。
七姑點點頭,臉上卻并無喜色:“但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我擔心,他會狗急跳墻。我爹娘那邊,我這兩天總感覺有人在附近轉悠……”
正說著,洞口用來偽裝的藤蔓傳來一陣極輕微的、有節奏的晃動——是她們和那個暗中幫忙的年輕獵戶約定的警示信號!
兩人瞬間屏住呼吸,貼緊洞壁。
片刻后,獵戶低沉急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巧兒姑娘,七姑!不好了!我剛從鎮上回來,聽到消息,李員外……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紙公文,說是州府下了指令,要嚴查流民奸細!他指認你是……是北邊派來的探子!縣衙的捕快,可能明天一早,就要來拿人了!這次,怕是……怕是攔不住了!”
北邊探子?!這頂帽子扣下來,已遠非之前的盜竊誣告可比,那是足以立刻下獄,甚至殺頭的大罪!李員外,這是徹底撕破臉,要行釜底抽薪、一擊致命之策!
陳巧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腳一片冰涼。她所有的謀劃,在絕對的政治污名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洞穴內,空氣仿佛凝固了。油燈的火苗劇烈地跳動了一下,映照著陳巧兒蒼白的臉和花七姑決絕的眼神。
逃!必須立刻逃!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可是,外面夜色正濃,山雨欲來,李員外必然已布下天羅地網。她們這倉促之間的逃離,能躲過那蓄勢待發的追兵嗎?那獵戶帶來的消息,是唯一的警示,還是……另一個陷阱的開始?
黑暗中,花七姑用力握緊了陳巧兒顫抖的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破釜沉舟的堅定:“巧兒,我們走!”
她們的逃亡之路,從一開始,便踏入了怎樣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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