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姑臉頰微紅,搖了搖頭:“我們之間,還說什么幸好。是你……給了我勇氣。”她頓了頓,聲音更輕,“只要和你在一起,面對什么我都不怕。”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兩人身上,斑駁陸離。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以及一種無聲流淌的、細膩而溫暖的情感。她們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共同面對壓力,共同守護秘密,讓她們的心貼得前所未有的近。
就在這時,山下村莊的方向隱約傳來一陣喧嘩聲,似乎還夾雜著幾聲犬吠和馬嘶。兩人同時警覺地停下動作,側耳傾聽。
七姑微微蹙起秀眉:“這個時辰,村里怎么這般吵鬧?像是來了外人?”
陳巧兒心中一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李員外上次派人偷襲不成,反而損兵折將,按那老惡霸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明的不行,會不會來暗的?或者,改變策略?
“我們去那邊高地看看。”陳巧兒拉起七姑的手,靈活地攀上旁邊一塊巨大的巖石。從這個角度,可以隱約望見村口的一部分景象。
只見村口果然聚集了不少村民,指指點點。一輛還算體面的青篷馬車停在那里,旁邊有幾個穿著公門服飾、腰間佩刀的差役,正與村里的里正說著什么。距離太遠,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那些差役的出現,本身就代表了一種不尋常的信號。
“是官差!”花七姑臉色微微一白,手下意識地握緊了巧兒的手。普通村民對官府有著天然的敬畏和恐懼。
陳巧兒的心也沉了下去。李員外竟然動用了官府的力量?他想干什么?直接拿人?還是以勢壓人?她的現代靈魂對古代衙門的黑暗有著清晰的認知,若對方真以官身壓下來,她們那些對付家丁惡奴的小機關,將毫無用武之地。
“別慌,”陳巧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他們應該還沒拿到確鑿的憑據,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闖門拿人。否則來的就不是幾個差役在村口問話,而是直接鎖人到我們家了。”她分析著,“很可能是試探,或者是想通過官府施加壓力,逼我們就范,或者……找別的由頭。”
盡管如此,危機感還是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上兩人的心。輕松的氛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接下來的兩天,一種詭異的平靜籠罩著花家。再沒有李家的惡奴敢貿然闖入后山樹林,但一種比明目張膽的騷擾更令人不安的氣氛,卻在村里悄然彌漫開來。
花七姑的母親花嬸出門浣衣時,平時一起說笑的幾個婦人眼神躲閃,借口匆匆離開。隔壁向來和善的王大娘,看到花七姑出門采野菜,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關上院門。
就連看似懵懂的花家小弟從村里玩耍回來,也悶悶不樂地問:“阿姐,巧兒姐,村里二狗子他們說……說你們是妖精,晚上會變成大老虎吃人,是真的嗎?他們還說不讓我跟你們玩……”
童言無忌,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兩人強作的鎮定。
陳巧兒立刻明白,李員外那惡毒的“毀譽”之計已經開始發酵了。在這閉塞的山村,愚昧和流言有時比刀劍更能傷人。
果然,當天傍晚,一個與花家關系還算交好的年輕媳婦,趁著暮色偷偷跑來,氣喘吁吁地報信:“七姑,巧兒姑娘,不好了!村里都在傳……傳你們倆……”她難以啟齒,漲紅了臉,“說你們行為不檢,夜里在林中私會,做……做那茍且之事!還說巧兒姑娘你是什么山魈木客變的,會用妖法,那些機關就是證據,專門蠱惑了七姑,來禍害我們花溪村的!”
她喘了口氣,眼中帶著恐懼和一絲不確定的打量,繼續道:“今天下午,還有官差去了里正家,好像是在打聽巧兒姑娘的來歷,問是不是有什么路引憑證,懷疑你是……是逃奴或者流寇!七姑,巧兒,你們可得早做打算啊!這名聲一旦壞了,以后可怎么活?官府要是真信了……”
年輕媳婦說完,不敢多留,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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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七姑聽完,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煞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他們!他們怎么可以如此血口噴人!污人清白!無恥!”
陳巧兒連忙扶住她顫抖的肩膀,自己的心也像墜入了冰窖。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員外這一手極其毒辣。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名節重于性命。而“妖邪”的指控,更是足以引發村民最原始的恐懼和排斥,甚至可能動用私刑!再加上官府疑似調查她的身份……
現代的法律觀念和道德認知,在這種惡意的污蔑和封建社會的輿論壓力面前,顯得如此無力。她可以設計物理陷阱對付惡奴,卻難以堵住悠悠眾口,難以對抗根深蒂固的偏見和即將可能到來的“合法”迫害。
“冷靜,七姑,冷靜!”陳巧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他們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自亂陣腳。這是李員外的毒計,他想逼我們自己崩潰,或者逼我們出錯,他好抓把柄。”
她握著七姑冰涼的手,眼神逐漸變得銳利:“看來,小打小鬧的防御不夠了。李員外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