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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邊緣的灌木叢一陣晃動,一個身影如同矯健的豹子般躍出。正是陳巧兒!他渾身沾著草屑泥點,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沿著額角滑落。那張屬于山野獵戶陳大山的、棱角分明的臉上,此刻卻燃燒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屬于現代靈魂的冰冷怒焰,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崖頂的幾人。他手中那張略顯粗糙卻異常強勁的獵弓,弓弦猶自微微顫動,第二支箭已然穩穩搭在弦上,箭頭閃爍著致命的寒光,直指張衙內!
“放開她!”陳巧兒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長途奔襲后的喘息,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像一塊巨石砸入死水,“誰敢再碰她一下,下一箭,射的就不是手了!”他持弓的手臂穩如磐石,箭頭在張衙內和王祿驚恐的臉上緩緩移動,死亡的威脅冰冷而真實。
“巧…巧兒哥!”崖壁上,七姑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緊繃到極致的心弦猛地一松,巨大的后怕和委屈瞬間涌上眼眶,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哽咽。她趁那兩個家丁被震懾住的空檔,手腳并用,拼盡最后力氣,艱難地向上攀爬了幾步,終于夠到了崖頂邊緣相對安全的緩坡,整個人脫力地跪坐在地,大口喘息,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身下的草葉。
張衙內被那閃著寒光的箭頭指著,脊背瞬間竄起一股涼氣,囂張氣焰被硬生生壓了下去。他色厲內荏地瞪著陳巧兒,手指都在哆嗦:“你…你是什么東西?敢…敢管本少爺的閑事?還…還敢傷人?你知道我是誰嗎?”他身后的王祿更是嚇得縮到了家丁身后,只探出半個腦袋,山羊胡子抖個不停。
“我只知道,”陳巧兒向前逼近一步,獵弓拉得更滿,弓弦發出令人牙酸的緊繃聲,那冰冷的箭簇幾乎要貼上張衙內的鼻尖,“你們在動不該動的人。”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七姑手臂上的血痕和破碎的衣袖,胸中的怒火幾乎要沖破理智,“現在,帶著你的人,滾!”最后那個“滾”字,如同驚雷炸響,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張衙內被這氣勢駭得連退兩步,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被王祿手忙腳亂地扶住。他看著陳巧兒那雙燃燒著野性怒火的眼睛,再看看地上哀嚎的手下和那支釘在樹上、兀自震顫的箭矢,一股從未有過的懼意攫住了他。這個獵戶…這個窮酸的獵戶,眼神怎么如此嚇人?那目光,不像是在看活人!
“好…好小子!你有種!”張衙內強撐著面子,聲音卻虛得發飄,手指顫抖地指著陳巧兒和剛剛掙扎站起的七姑,眼神怨毒得像淬了蛇毒,“你給本少爺等著!還有你這個小賤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本少爺看上的人,還沒有弄不到手的!我們走!”他不敢再多留一刻,生怕那奪命的箭矢真會飛來,色厲內荏地丟下狠話,在另一個家丁的攙扶下,拖著那個手腕被射穿、哀嚎不止的倒霉蛋,狼狽不堪地匆匆逃離,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間小徑深處。
直到那令人作嘔的身影徹底消失,崖頂只剩下呼嘯的山風。陳巧兒緊繃的身體才猛地松懈下來,手臂一垂,獵弓差點脫手。他大口喘息著,后背的冷汗早已濕透。剛才那一瞬間的殺意和決絕,幾乎耗盡了他的心力。他快步沖到七姑身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七姑!傷得重不重?讓我看看!”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她左臂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和破碎的衣衫,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心疼和后怕。
“嘶…沒事,巧兒哥,皮外傷,就是看著嚇人。”七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努力對他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隨即又急切地問,“你怎么來了?太險了!那姓張的不是善類…”
“我在對面山頭看到他們鬼鬼祟祟往這險處走,不放心,抄近路趕來的。”陳巧兒語速飛快,一邊利落地撕下自己還算干凈的內衫下擺,小心地纏繞在七姑手臂傷口上方暫時止血。他動作麻利,帶著一種超越這個時代的冷靜,“別說話,省點力氣。此地不宜久留,那混蛋吃了大虧,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立刻下山!”
他扶起七姑,讓她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七姑靠著他堅實的臂膀,感受到他胸膛里同樣激烈的心跳,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交織在一起。她點點頭,目光掃過地上遺落的那株沾了泥土的“石膽草”,虛弱卻堅定地說:“藥…藥草帶上,陳老爹等著用。”
陳巧兒迅速彎腰拾起草藥揣入懷中,沒有絲毫猶豫。兩人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快步離開這片危險的崖頂,朝著下山的小徑奔去。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崎嶇的山路上,每一步都顯得沉重而倉惶。
然而,他們剛離開不過片刻,方才張衙內等人消失的密林邊緣,樹影一陣晃動。管家王祿那張干瘦陰鷙的臉又鬼鬼祟祟地探了出來。他死死盯著陳巧兒和七姑攙扶著遠去的背影,尤其是陳巧兒背上那張樣式奇特、威力驚人的獵弓,眼中閃爍著毒蛇般陰冷算計的光芒。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捻了捻稀疏的山羊胡,嘴角勾起一絲極其陰險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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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好狠的箭…”王祿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如同毒蛇吐信,“一個山野獵戶,哪來這般本事?這弓…怕也是古怪得很…”他回想起剛才那快如閃電、精準得令人膽寒的兩箭,還有陳巧兒那迥異常人的冰冷眼神,心中疑竇叢生,一個歹毒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他最后陰惻惻地瞥了一眼兩人消失的方向,無聲地縮回林中,身影徹底融入暮色。
下山的路上,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陳巧兒半扶半抱著七姑,盡量避開她左臂的傷口,腳下的步子又快又穩,心中卻翻江倒海。剛才那一箭射穿家丁手腕,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應,純粹是為了救人。但此刻冷靜下來,一絲寒意卻順著脊椎爬升——徹底得罪了李員外這條地頭蛇!張衙內那怨毒的威脅絕非空言。
“巧兒哥…”七姑靠著他,聲音虛弱卻帶著異常的冷靜,打破沉默,“那張衙內…絕不會就這么算了。他臨走時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人。還有李員外…他們手段多得很。”
陳巧兒手臂緊了緊,給她一個無聲的支撐:“我知道。”他聲音低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爹的傷要緊,先回去處理。其他的…我們再想辦法。”他目光掃過四周越來越濃的暮色和幽深的山林,仿佛能感覺到無形的惡意在暗處窺伺。他強迫自己冷靜思考,現代人的思維高速運轉:李家可能的報復手段?官府勾結?輿論壓迫?如何利用現有的資源——這具身體的山林生存技能,以及自己超越時代的見識?一個簡陋的陷阱能擋一次,擋不住源源不斷的惡意。
“怕嗎?”他低頭問懷中的姑娘。
七姑抬起頭,蒼白的臉上,那雙眼睛在漸暗的天光里卻亮得驚人,像淬煉過的星辰,映著殘余的天光,也映著他的身影。“跟你在一塊兒,”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刀山火海也趟了!”
陳巧兒心頭劇震。這份生死相托的信任,沉甸甸地壓下來,也點燃了他胸中所有的勇氣。他不再說話,只是更穩地扶住她,目光如電般掃視著前方蜿蜒入黑暗的林間小道,全身感官提升到極致。山風穿過林梢,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無數竊竊私語。每一片晃動的樹葉,每一塊路邊的怪石,都仿佛潛藏著未知的兇險。那支救命的“石膽草”安靜地躺在他懷里,散發著微苦的藥香,卻壓不住空氣中彌漫開的、越來越濃重的危機氣息。
李家猙獰的爪牙,已如陰影般籠罩下來。而他們手中唯一的武器,似乎只有彼此緊握的手,和這茫茫無際、同樣危機四伏的深山。
路,還長。而黑暗,正從四面八方,無聲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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