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徑偶遇（第2頁）

“蛇！毒蛇！”采茶女的尖叫聲帶著撕裂般的恐懼，響徹了這片剛剛還流淌著歌聲的山坡。她想要跳開，但雙腿卻像被釘死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致命的陰影急速逼近！

死亡的陰影，冰冷而迅疾，帶著毒牙的寒光，距離那纖細的腳踝不過咫尺！

就在采茶女腦中一片空白、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的絕望瞬間——

“躲開！”

一聲炸雷般的暴喝在山坡上響起！不是陳巧兒刻意模仿的粗嘎男聲，而是靈魂深處被極度危險激出的、屬于現(xiàn)代女性本能的、帶著破音的嘶喊！

與此同時，那具屬于獵戶陳三的身體，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徹底擺脫了靈魂的笨拙束縛！沉睡在肌肉纖維深處的、無數(shù)次與山林險惡搏殺磨礪出的戰(zhàn)斗本能，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fā)！

沒有思考！沒有猶豫！

完全是身體自身的記憶在驅(qū)動！陳巧兒只感到一股巨大的、不受控制的力道從腰腿猛然爆發(fā)，腳下的腐殖層被蹬得深陷下去！他整個人像一張被拉滿后驟然松開的強弓，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挾裹著風聲和草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斜沖出去！

目標不是蛇，而是采茶女！

就在毒蛇的利齒即將吻上皮膚的剎那，陳巧兒合身撞到了采茶女身上！力道迅猛卻帶著一種精準的控制，并非野蠻沖撞，更像是一種巧妙的推送和遮蔽。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盾牌，狠狠地將嚇呆了的采茶女撞離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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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兩人滾作一團，重重摔在旁邊的茶樹叢里，壓倒了一片枝葉。

那致命的一撲，落了空。毒蛇細長的身體落在空處，在濕滑的草葉上發(fā)出“嘶啦”一聲摩擦響，三角形的頭顱立刻轉(zhuǎn)向新的目標——那個破壞了它狩獵的闖入者！它上半身高高昂起，頸部膨大，發(fā)出更為憤怒和急促的“嘶嘶”聲，細長的蛇信瘋狂吞吐，冰冷的豎瞳死死鎖定了剛剛爬起一半、還半跪在地上的陳巧兒！那姿態(tài)，是發(fā)動第二次致命攻擊前的最終警告！

陳巧兒半跪在潮濕的泥地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火辣辣的痛感，剛才那一下爆發(fā)幾乎掏空了他的力氣。獵戶身體的沉重感和劇烈運動后的強烈不適感如潮水般涌回。他死死盯著那條昂首吐信、隨時可能再次撲來的毒蛇，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求生的本能和這具身體殘留的狩獵經(jīng)驗在瘋狂交戰(zhàn)：跑？距離太近，背對毒蛇是找死！硬拼？手邊沒有任何武器！剛才情急之下抄起的那根枯枝，在翻滾中早已不知去向！

汗水順著額角滑下，流進眼睛里，帶來一陣刺痛。他不敢眨眼，不敢有絲毫多余的動作，全部的神經(jīng)都繃緊到了極致，死死鎖住那條蛇每一個細微的肌肉顫動，試圖預判它攻擊的軌跡?？諝饽痰萌缤F塊，只剩下毒蛇令人牙酸的“嘶嘶”聲和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死亡的陰冷氣息，從未如此刻般清晰，絲絲縷縷纏繞上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心跳都幾乎停止的對峙時刻——

一個微弱的、帶著劇烈顫抖的、卻異常清晰的呼喚，從他身后傳來，穿透了毒蛇的嘶鳴和血液沖撞耳膜的轟鳴：

“陳…陳三？”

那聲音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更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巨大的困惑。

陳三。

這個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陳巧兒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帶來一陣尖銳的戰(zhàn)栗。他頂著這副軀殼醒來，被迫接受這個名字，像穿上一件不合身且散發(fā)著他人氣味的衣服。王氏的呵斥，村人的招呼，這名字日復一日地砸過來，他麻木地應著，內(nèi)心深處卻始終筑著一道墻，將這稱呼隔絕在外。

然而此刻，在這生死懸于一線的寂靜山坡上，在這被毒蛇冰冷豎瞳鎖定的瞬間，身后那顫抖的、帶著巨大疑問的呼喚——“陳三？”——卻擁有了一種奇異的、穿透靈魂的力量。

不是王氏那種帶著厭煩的指使，也不是村人那種疏離的客套。

這聲音里，有恐懼尚未散去的余韻，有驚魂未定的虛弱，但更強烈的，是一種巨大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困惑。仿佛呼喚者親眼目睹了什么絕不可能發(fā)生的事，顛覆了他對“陳三”這個符號的全部認知。

這聲呼喚，讓陳巧兒強行凝聚起來對抗毒蛇的意志，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裂隙。一種更深的、源自靈魂的茫然和冰冷的疏離感，趁虛而入。

“陳三？”他是誰？他認識這具身體？他眼中的“陳三”…又該是什么樣子？

就在這一剎那的分神！

“嘶——！”

那盤踞的毒蛇，敏銳地捕捉到了獵物精神防御上那稍縱即逝的破綻！膨大的頸部猛地收縮，細長的身體如同壓緊的彈簧驟然釋放！暗綠色的死亡陰影，帶著腥風，撕裂空氣，如同一支淬毒的箭矢，朝著陳巧兒暴露的頸側(cè)，電射而至！毒牙在晦暗的光線下，閃過一點致命的幽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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