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急促的破空聲從不同方向響起,并非箭矢,而是一根根削尖了頭、尾部綁著細小羽毛的短小竹簽,精準無比地射向家丁們手中的火折子。力道不大,卻足以將火苗打滅,或是掙脫出手。
同時,林間幾個不起眼的角落,傳來機械轉動聲,幾個用木頭雕刻、形似鳥雀的小物件彈射出來,在空中劃過弧線,落在張衙內馬前。這些木鳥落地后,內部精巧的簧片結構被觸發,竟然發出尖銳而連續的怪聲,如同嘲笑,又似警告,在幽靜的林間回蕩,攪得人心神不寧。
“誰?!給本衙內滾出來!”張衙內色厲內荏地大吼,揮舞著佩刀,目光驚恐地掃視著周圍仿佛活過來的林木。他現在確信,這林子里絕對不止是簡單的陷阱,而是有一雙,或者很多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戲弄他們。
回應他的,是又一輪竹槍的精準射擊,這次目標是他們手中的武器。竹簽叮叮當當地打在刀身、棍棒上,力道巧妙,雖不致命,卻震得他們虎口發麻,幾乎握不住兵器。更有竹簽射向他們束發的頭巾,或是腰間的荷包,將其射落在地。
這不再是造成實質傷害的攻擊,而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和實力宣告——對方擁有隨時可以取他們性命的能力,卻只是選擇用這種方式驅趕。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每一個人的心臟。家丁們面無人色,紛紛后退,擠作一團,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張衙內握刀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他看著身上骯臟污穢的錦袍,聽著耳邊木鳥持續的怪叫,感受著那不知會從何處射來的竹簽的威脅,所有的驕橫氣焰終于被徹底澆滅,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屈辱。
林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有木鳥的怪叫聲間歇性地響起。
陳巧兒通過千里鏡,冷靜地觀察著張衙內臉上表情的變化,從暴怒到驚疑,再到如今的恐懼與絕望。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拿起旁邊一個用巨大牛角改造的擴音器,清了清嗓子,用一種經過機關擴音后顯得空靈、縹緲、仿佛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對著下方說道:
“此乃清修之地,不歡迎惡客。今日小懲大誡,若再敢踏足,或引外人前來……”她的聲音頓了頓,刻意營造出壓迫感,“下次降臨爾等身上的,便不是污水與竹簽,而是穿心裂骨的弩箭了。”
聲音在林間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家丁們嚇得腿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張衙內臉色慘白,再無半點囂張氣焰,顫聲道:“仙……仙子饒命!我等……我等這就走!再也不敢來了!”
“滾。”空靈的聲音只有一個字,卻蘊含著極大的壓迫力。
張衙內如蒙大赦,也顧不得體面,調轉馬頭,用鞭子狠狠抽打馬臀,狼狽不堪地朝著來路——或者說,機關刻意留下的一個出口方向——狂奔而去。家丁們更是連滾帶爬,恨不得多生兩條腿,瞬間作鳥獸散。
了望臺上,陳巧兒放下擴音器,和花七姑相視一笑,都松了口氣。這場危機,總算以最小的代價,暫時化解了。
“巧兒,你的這些機關和……和這‘仙音’,真是絕了。”七姑笑著搖頭,語氣中滿是佩服與一絲無奈的好笑。
“對付這種人,就要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巧兒挽住七姑的手臂,感受著劫后余生的溫馨,“讓他們感到恐懼和不可理解,比講道理有用得多。”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收斂,目光再次投向張衙內等人消失的方向,眉頭微蹙。
“怎么了?”七姑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我在想,”陳巧兒沉吟道,“張衙內這番狼狽而歸,以他的心性,固然不敢再來。但李員外和王管家那邊,得知消息后,會善罷甘休嗎?他們會不會從這次‘戲耍’中,窺探到更多關于我們,關于魯大師,甚至關于這山谷價值的……信息?”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
“我總覺得,我們雖然趕走了一條瘋狗,但可能……反而驚醒了更危險的豺狼。”
山谷的風穿過林梢,帶來一絲涼意,也帶來了山雨欲來的氣息。遠處的天際,不知何時積聚起了濃重的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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