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絕壁危情雨夜追兵
冰冷的雨點混著山石的碎屑,砸在陳巧兒臉上,她死死摳住巖縫的指關節已經泛白,身下,是花七姑驚惶卻堅定的托舉,而更下方,李員外家丁猙獰的呼喝與火把的光亮,正如同噬人的毒蛇,沿著陡峭的山壁迅速蔓延上來。
夜幕與暴雨籠罩了整個山林,往日靜謐的翠峰此刻只剩下風的咆哮與雨的鞭撻。陳巧兒和花七姑渾身濕透,單薄的衣衫緊貼著肌膚,冷得刺骨,但她們不敢有片刻停歇。身后,星星點點的火把如同鬼火,在雨幕中頑強地閃爍、逼近,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即便在風雨聲中也能依稀可辨。
“快!她們跑不遠!老爺說了,抓活的賞銀百兩,死的也有五十兩!”王管家尖利的聲音穿透雨簾,激勵著,或者說,腐蝕著那些家丁殘存的人性。
花七姑一個踉蹌,險些滑倒,陳巧兒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疲憊與決絕。從村里逃出來已經兩個時辰,依靠陳巧兒提前布置的幾處迷惑蹤跡和簡易絆索陷阱,她們才勉強拉開了一段距離。但李員外顯然動了真怒,派出的追兵不僅人數眾多,而且對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遠超她們的預期。
“巧兒,這樣下去不行,他們人太多,路也太熟。”花七姑喘息著,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汗。
陳巧兒抹了把臉上的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像一臺超負荷的計算機,檢索著一切可利用的信息。現代登山的知識、野外生存的技巧、還有這幾個月來對周邊地形的勘探記憶,碎片化的信息在壓力下被強行整合。
“走這邊!”陳巧兒拉起花七姑,偏離了原本看似好走的獸徑,拐向一側更為陡峭、植被也更茂密的斜坡。“我記得前面有一段鷹嘴崖,路極險,但崖壁上有一處凹陷,可以暫避。他們舉著火把,在這種地方反而是累贅。”
這是賭博,賭追兵在惡劣天氣和險峻地形下的決心,賭她們自己對生路的判斷。花七姑沒有絲毫猶豫,她對陳巧兒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這種信任源于無數次親眼見證這個“外來”女子用奇思妙想解圍脫困。
鷹嘴崖如其名,像一只巨鷹探出的喙,突兀地懸在山體一側。通往那里的“路”幾乎不能稱之為路,只是在近乎垂直的巖壁上,一些天然形成的淺淺踏腳處和頑強生長的灌木。
“抓緊我!”陳巧兒低喝,率先探路。她利用隨身攜帶的、用堅韌藤蔓和削尖硬木制作的簡易登山鎬(這是她“悄悄制作”的工具之一),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力點。花七姑緊隨其后,她的體力不如陳巧兒,但勝在身形靈巧,且一股不愿拖累愛人的心氣支撐著她。
雨水讓巖石濕滑無比,每一次移動都驚心動魄。下方追兵的火光和人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王管家氣急敗壞地指揮分頭包抄。
終于,在近乎筋疲力盡時,陳巧兒摸到了那塊記憶中的凹陷。那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淺洞,或者說只是一處較深的巖縫,僅能勉強容納兩人緊貼巖壁站立,但上方有突出的巖石遮擋,形成了一個難得的、相對干燥些的狹小空間。
“這里!”她回身,奮力將花七姑拉了上來。兩人擠進這方寸之地,緊緊靠在一起,汲取著彼此身上微薄的暖意,大口喘著氣,心臟擂鼓般狂跳。
她們屏住呼吸,向下望去。追兵的火把果然在崖下停了下來。
“王管家,沒路了!前面是鷹嘴崖,這鬼天氣,根本上不去啊!”一個家丁大聲報告。
“放屁!她們兩個女人能上去,你們這幫廢物上不去?給我找!肯定有路!”王管家的聲音充滿了焦躁和不信。
火把在崖下雜亂地晃動著,人影幢幢。雨水影響了視線,也掩蓋了她們上來時留下的細微痕跡。家丁們顯然對鷹嘴崖心存畏懼,尤其是在這樣的雨夜,搜尋得并不積極。
“看來……暫時安全了?”花七姑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陳巧兒卻眉頭緊鎖,她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下方。“不一定,他們在拖延,也是在消耗我們的體力和精神。我們不能一直困在這里。”
就在這時,崖下傳來張衙內那令人厭惡的聲音,他似乎也趕到了:“王管家,確定她們在上面?”
“衙內,八成是!這鷹嘴崖險得很,她們肯定是無路可走了才躲上去。”
張衙內陰惻惻地笑了:“好!太好了!困獸猶斗?我看她們能撐多久!給我守死了!等天一亮,或者雨一停,看她們還能往哪兒藏!本少爺今晚就在這兒等著,看她們怎么像落湯雞一樣自己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