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與寂靜。
這是闖入灰白光門后最初的感知。沒有方向,沒有聲音,沒有光亮,甚至連自身的存在都仿佛變得模糊。唯有墨淵寂滅領域帶來的微弱感知,以及沈清弦混沌源珠散發的、被極度壓制的九彩霞光,證明他們并未徹底消失。
這種狀態僅僅持續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周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顯露出一片……難以形容的景象。
他們站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但這“大地”并非泥土或巖石,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不斷緩緩流動的灰色物質,踩上去有些柔軟,卻異常穩固。天空(如果那能稱之為天空)是一種永恒不變的暗金色,沒有日月星辰,只有如同脈搏般微弱跳動的暗金光暈,照亮這片死寂的世界。
空氣中彌漫著精純到極致的“終結”道韻,其濃度甚至超過了外界的歸墟死境核心!但奇怪的是,這股力量雖然無處不在,卻異常“溫和”,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并未主動侵蝕外來者。
放眼望去,視野盡頭是連綿起伏的、同樣由透明灰色物質構成的“山脈”,形狀怪誕扭曲,如同凝固的波濤或巨獸的骸骨。更遠處,隱約可見一些巨大的、殘破的建筑輪廓,風格古老到無法辨認。
這里,就是“沉眠之地”?被九鎮碑封印的歸墟之眼內部?
“我們……進來了?”酒狂屠烈晃了晃還有些暈眩的腦袋,看著周圍詭異的環境,咧了咧嘴,“這地方,安靜得讓人心里發毛。”
骨老貪婪地呼吸著空氣(雖然并無實際氣體),老臉上露出震撼與陶醉交織的神色:“好精純的終末本源氣息……這里果然是歸墟的核心奧秘所在!若能在此參悟,寂滅、終結類的大道將一日千里!”
洛璃和李純陽則是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洛璃的玄冰領域自發收縮到極致,在這里,她的力量受到極大壓制。李純陽的純陽劍氣也顯得黯淡,顯然與這環境格格不入。
斷岳、無名道士、侯三等人更是感到渾身不適,仿佛時刻被無形的力量擠壓著,靈力運轉滯澀。
唯有墨淵和沈清弦狀態尚可。墨淵的寂滅之道在此如魚得水,他甚至能感覺到自身力量在緩慢增長。沈清弦則依靠混沌之道的包容性,勉強適應著環境,混沌源珠更是在微微震顫,似乎與這片天地產生了某種共鳴。
“玉簡有變化。”沈清弦攤開手掌,那枚幽暗玉簡此刻不再滾燙,而是變得溫潤,表面浮現出一幅更加詳細、立體的地圖虛影,其中有一個光點閃爍,正是他們所在的位置,而地圖的中央,有一個明顯的標記。
“看來,這玉簡不僅是信物,也是這里的指引?!鄙蚯逑铱聪虻貓D中央的標記,“那里,應該就是這片‘沉眠之地’的核心,或者是我們需要前往的地方?!?/p>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嗖!嗖!嗖!
數道灰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附近幾座扭曲的“山巒”后閃出,瞬息之間便將他們一行人包圍!
這些“人”身形與常人無異,但通體呈現出半透明的灰色,五官模糊,仿佛由這里的灰色物質凝聚而成。他們身上沒有生命氣息,也沒有死氣,只有一種與這片天地同源的、沉寂的終末道韻。他們手中握著由同樣物質凝聚的、形狀古怪的兵器,silent地指著闖入者,眼神(如果那模糊的光點能算作眼睛)冰冷而警惕。
“是‘歸墟遺民’!傳說中伴隨歸墟之眼誕生的先天之靈,或者……是上古隕落在此的大能殘魂與歸墟本源結合形成的特殊存在!”骨老低呼,語氣充滿了忌憚,“他們守護著這片沉眠之地,排斥一切外來者!”
被至少二十余名氣息不弱(至少相當于煉虛期)的歸墟遺民包圍,眾人瞬間緊張起來,各自擺出防御姿態。侯三更是嚇得差點癱軟在地。
為首的遺民,身形比其他同伴更加凝實一些,面部輪廓隱約可見,他(它?)上前一步,發出一種直接作用于神魂的、生澀古老的意念波動:
“外……來者……禁地……離去……否則……抹除……”
意念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排斥與敵意。
墨淵眼神一冷,寂滅之力開始涌動。對付這些本土生靈,或許比對付玉衡子更加麻煩。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沈清弦懷中的混沌源珠,忽然自主地散發出比之前明亮數倍的九彩霞光!同時,她手中的幽暗玉簡也輕輕震顫,散發出一種平和、古老、仿佛與這片天地同源的波動。
那些原本充滿敵意的歸墟遺民,在感受到源珠霞光和玉簡波動的瞬間,動作齊齊一滯!他們模糊的“目光”集中在沈清弦身上,尤其是她手中的玉簡,那冰冷警惕的意念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疑惑、迷茫,以及……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