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并非絕對的死寂,而是充斥著各種看不見的亂流、殘破的星辰碎片,以及更危險的、偶爾閃過的空間裂縫。墨淵帶著昏迷的沈清弦,如同驚弓之鳥,在無盡的黑暗中艱難穿行。他傷勢極重,魔源不穩(wěn),每一次空間跳躍都伴隨著臟腑撕裂般的痛楚,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強行支撐。
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可以暫時落腳、補充元氣的地方。洪荒真界廣袤無垠,他們此刻如同無根浮萍,盲目亂撞只會死得更快。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黑暗的虛空中,出現(xiàn)了一點微弱的光亮,仿佛風暴海洋中偶然出現(xiàn)的一座孤島燈塔。隨著靠近,那光亮逐漸清晰,竟是一片懸浮在虛空中的巨大殘骸——像是什么龐大造物的碎片,被人工改造過,表面覆蓋著簡陋卻有效的防護陣法,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聚集地。
殘骸入口處,歪歪扭扭地豎著一塊被腐蝕的金屬牌,上面用一種扭曲的文字寫著幾個大字,旁邊還有神念烙印的翻譯:
黑齒集。
一股混雜著血腥、劣質丹藥、腐爛食物以及各種混亂能量的污濁氣息,從入口處撲面而來。隱約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男鷩獭⒔匈u,甚至還有兵刃碰撞和金鐵交鳴的脆響。
混亂,無序,藏污納垢。
但在此刻的墨淵眼中,這里卻是唯一的生機。只有這種法外之地,才有可能避開巡天者嚴密的秩序網(wǎng)絡,獲得喘息之機。
他收斂起所有外放的魔氣,將自身氣息壓制到最低,如同一個重傷垂死的普通魔修,抱著沈清弦,踉蹌著踏入黑齒集。
集市內部比外面看起來更加不堪。道路狹窄扭曲,兩側是各種用殘骸和獸皮搭建的簡陋棚戶。形形色色的生靈穿梭其中,有身高丈許、皮膚如同巖石的巨人,有下半身是蛇尾、吞吐著信子的異族,有籠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雙猩紅眼眸的詭異存在,更多的則是如同墨淵一樣,氣息駁雜、帶著傷勢、眼神警惕的各族修士。
這里沒有規(guī)則,或者說,唯一的規(guī)則就是實力和狠辣。
墨淵的出現(xiàn),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在這里,拖著一個半死不活同伴的倒霉蛋,每天都能見到不少。但一些隱晦而貪婪的目光,依舊在他和沈清弦身上掃過,尤其是在感知到沈清弦身上那若有若無的精純靈氣(混沌之力內斂后的表象)時,幾道目光明顯變得熾熱起來。
墨淵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找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將沈清弦小心放下,自己則擋在她身前,默默運轉功法,試圖汲取虛空中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能量來療傷。他必須盡快恢復一絲戰(zhàn)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清弦依舊昏迷,但氣息在丹藥殘余藥力和混沌元嬰自身的韌性下,略微平穩(wěn)了一絲。墨淵的傷勢卻恢復得極其緩慢,秩序之光殘留的破壞力遠超他的預估。
就在這時,三個身影晃晃悠悠地圍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交叉刀疤、頭頂生著一對彎曲黑角的壯漢,修為約在化神初期,氣息暴戾。他身后跟著兩個嘍啰,眼神猥瑣地在昏迷的沈清弦身上打轉。
“新來的?”刀疤壯漢咧嘴,露出滿口黃黑交錯的利齒,聲音沙啞難聽,“懂不懂黑齒集的規(guī)矩?這塊地,是老子的。想在這里待著,交錢,或者……”他目光淫邪地看向沈清弦,“用她抵。”
墨淵眼皮都未抬,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冷哼:“滾。”
刀疤壯漢臉色一沉:“找死!”他身上煞氣勃發(fā),化神期的威壓毫無保留地碾壓向墨淵,同時伸手便要去抓沈清弦。
在他看來,這個氣息奄奄的黑衣男子,根本不堪一擊。
就在他那布滿鱗片的爪子即將觸碰到沈清弦衣角的剎那——
一直低著頭的墨淵,猛地抬眼!
那雙魔瞳之中,不再是疲憊與虛弱,而是萬古魔神被螻蟻挑釁后,冰封億萬里的殺意!
沒有驚天動地的魔氣爆發(fā),只有一縷凝練到極致、漆黑如永夜的指風,后發(fā)先至,點向刀疤壯漢的眉心。
快!快得超出了神識捕捉的極限!
刀疤壯漢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恐。他想要后退,想要格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周身空間仿佛被無形之力禁錮,動作慢了何止百倍!
“噗!”
一聲輕響,如同熟透的果子落地。
指風輕易洞穿了他的護體罡氣,洞穿了他的頭骨,從他后腦貫穿而出。指風蘊含的恐怖毀滅意志,瞬間將他識海與元嬰一同攪碎,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