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據點初具雛形,七大魔將各司其職,老疤也卯著勁打雜,整支隊伍像上了油的齒輪,運轉得愈發順暢。警戒陣法泛著幽幽暗光,將死寂星辰與外界星海的喧囂隔離開來,倒成了片難得的清靜地。
沈清弦立在新辟洞府的崖邊,望著陣法外流光溢彩卻暗藏殺機的無垠星海。混沌氣息纏上指尖,像揉碎的星光,亂得像此刻的心緒,卻又在無序里攢著股越來越沉的堅定。
墨淵那句“以后會是你們的夫人”,像顆滾燙的星子,落進心湖,漾開的漣漪怎么都散不去,每晃一下,臉頰就熱一分。她抬手碰了碰發燙的耳根,恍惚間竟有種不真切的感覺——這條路,竟不知不覺走成了這樣。
曾幾何時,她還是青云宗里清冷自持、一門心思想掙脫命運的大師姐。覺醒記憶、看透所謂“劇情”,是她死里逃生的開始。隕星淵底初見墨淵,他被禁錮卻依舊危險如遠古兇獸,那時的她,只剩恐懼、利用,還有別無選擇的交易。
是從什么時候起,那份戒備里摻了別的東西?
或許是逃亡路上,一次次瀕臨絕境時,他看似漠然,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擋在她身前;是漂流墓園里,他吞噬秩序權柄,哪怕重傷纏身,也把她護在寂滅領域的最中心,后背貼著他微涼的玄袍,連風都帶著寂滅的安穩;是歸墟海眼的星殞崖前,他毫不猶豫跟著她躍下,生死輪回里,指尖被他攥得發緊,連天地崩塌都成了陪襯,只記得他那句“別想甩開”,硬邦邦的,卻燙得人心尖發顫。
或許更早。早在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把她當玩物的歸墟之主時,偶爾流露的探究與縱容,就已在心防上鑿開了細縫。
不是靠時間磨,也不是靠戰斗綁,是無數次生死邊緣的本能信賴,是大道之上唯有他能并肩的契合,是他眼底的歸墟星璇,從最初的玩味占有,慢慢染上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熾熱,直到如今這般,當眾宣告,強勢獨占。
她厭他的霸道,卻貪戀那份無可替代的安全感;她抗拒他的束縛,卻又沉醉于并肩時,那份能撼動星海的自由與強大。
“不知不覺,竟走到這一步了。”沈清弦輕聲呢喃,唇角牽起抹復雜的笑,有無奈,有羞澀,更多的是塵埃落定的釋然。那顆清冷的心,早被這個霸道危險的魔神,用最蠻橫的方式填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純粹。
“一個人在這發呆,想什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身后傳來,熟悉的氣息裹著星風涌來,將她整個人籠罩。沈清弦沒回頭,也沒豎起心防,任由混沌氣息與他的寂滅之力交織碰撞,衍生出奇異和諧的道韻。
“想某些人,實在霸道得無可救藥。”語氣里摻著點嗔怪,卻沒多少真惱。
墨淵走到她身側,并肩望著星海,低笑出聲,笑聲裹著暖意:“本尊認定的,從來不會放手。你早該習慣。”他側頭看她,目光灼灼,亮得像盛了整片星海。
沈清弦轉頭迎上他的視線,眸中星光與混沌交織:“我只是在想,以星海為聘,墨淵,你的聘禮未免太重了些。”她頓了頓,聲音輕卻清晰:“重到,好像不陪著你把這星海攪個天翻地覆,都辜負了這份霸道的心意。”
不是直白的應允,卻是最妥帖的認可——她接下了他的宣告,接下了他的霸道,更愿陪他赴這場星海之約,無論前路是婚禮盛景,還是葬星戰場。
墨淵眼底星璇驟然發亮,億萬星辰在其中生滅。他伸出手,沒有強勢攬她入懷,只是攤開掌心,一枚由精純寂滅之力混著冥古氣息凝成的黑暗符文靜靜懸浮,不斷經歷著生滅循環。
“聘禮重,只因你值得。”他將符文推向她,“試試用混沌之氣引導它。冥府之力主寂滅終末,與你的混沌開天看似相克,卻物極必反。混沌能包容萬物,若能煉化這絲氣息,或許能幫你平衡體內的冥古道韻。”
沈清弦心頭一動,看著他掌心的符文,指尖能感受到他精妙的控制力——他總在這些細節里,藏著不動聲色的用心。她依言運轉混沌之氣,小心翼翼觸碰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