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道士緩緩抬頭,那雙一直半闔著的、仿佛對萬事漠不關心的眼睛里,此刻卻閃過一絲銳利如劍的光芒。他身上的氣息,依舊只有煉虛中期左右,但此刻卻莫名給人一種深藏不露的感覺。
“貧道道號早已忘卻,諸位喚我‘無名’即可。”他聲音平穩(wěn),“百余年前,貧道為追尋一道‘破滅劍意’的線索,曾誤入歸墟死境深處,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處被遺忘的‘劍冢’。那里劍氣沖霄,自成結界,似乎能隔絕歸墟死寂之力的侵蝕,且位置極其隱蔽。或許可暫避一時。”
劍冢?在歸墟死境深處?還能隔絕死寂之力?
眾人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歸墟死境是萬物終結之地,怎么會有劍氣沖霄的地方?而且還能形成結界?
“你說的是真的?”屠烈甕聲問道,“那地方好找嗎?”
“貧道當年留有模糊的劍意標記,或可一試。”無名道士點頭,看向昏迷的沈清弦和氣息不穩(wěn)的墨淵,“但需盡快決定。此地不宜久留。”
銀發(fā)少女眨了眨眼,盯著無名道士看了幾秒,忽然道:“你身上……確實有一絲很淡的、與這里某些殘留劍氣同源的‘味道’。不過,那劍冢我也隱約有印象,好像是守墓人爺爺當年某個‘故友’的埋劍之地?年代太久,記不清了。如果真能找到,倒是個不錯的臨時落腳點,至少比這里安全,也方便這位姐姐養(yǎng)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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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淵抱著沈清弦,眼神掃過無名道士,又看了看外面雖然暫時被堵住但依舊危機四伏的缺口,以及懷中昏迷的人兒,迅速做出了決斷。
“帶路。”
他沒有多問無名道士的來歷和目的,此刻最重要的是沈清弦的安全和恢復。至于這個道士是否可信……若敢有異心,殺了便是。
“我也去!我得保護種子姐姐!”銀發(fā)少女立刻舉手。
“我們自然同去!”李純陽、洛璃、骨老、屠烈等人紛紛表態(tài)。斷岳、侯三也別無選擇。
“好。事不宜遲,這就出發(fā)。”無名道士也不廢話,走到祭壇邊緣,并指如劍,對著虛空一劃!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灰白色劍氣從他指尖迸發(fā),沒入前方的空間。
奇異的是,那劍氣并未撕裂空間,反而像是在“共鳴”什么。片刻后,前方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隱約顯露出一條極不穩(wěn)定、充滿了混亂劍氣與死寂之力的狹窄通道!
“就是這里,跟我來!”無名道士率先踏入通道。
墨淵抱著沈清弦,周身寂滅領域張開,護住兩人,緊隨其后。銀發(fā)少女飄在他旁邊,好奇地打量著通道。李純陽等人也依次跟上,斷后。
通道內(nèi)極不平靜,混亂的劍氣(似乎帶著一種破滅一切、不甘不屈的意志)與無處不在的死寂之力互相絞殺,形成一片危險的區(qū)域。若非有無名道士那微弱的劍意標記指引,以及墨淵強大的領域護持,光是穿行此地就足以讓煉虛期修士重傷。
不知在通道中穿梭了多久,前方豁然開朗。
眾人出現(xiàn)在一處……難以形容的奇異空間。
這里仿佛是歸墟死境這片黑暗絕望之地上,一塊被強行“剜”出去的傷疤。空間不算特別大,約莫有百里方圓。地面不再是流動的灰色物質(zhì),而是布滿了斷劍、殘刃!各種樣式、各種材質(zhì)、甚至散發(fā)著不同時代氣息的劍器,密密麻麻地插在地上,一眼望不到邊。許多劍器早已銹蝕、殘缺,但仍有不少散發(fā)著微弱卻頑強的劍意光芒。
這些劍意千奇百怪,有的凌厲,有的厚重,有的輕靈,有的狂暴,但無一例外,都帶著一種“寧折不彎”、“縱死劍意存”的執(zhí)念!正是這些殘存的、不甘消散的劍意,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籠罩整個劍冢的、并不算特別強大但卻異常“堅韌”的結界,將外界的歸墟死寂之力大部分排斥在外!
而劍冢中央,矗立著一座由無數(shù)劍骸堆積而成的、高達千丈的“劍山”!劍山之上,斜插著一柄通體暗紫、造型古拙、劍身布滿細密裂痕、卻依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破滅氣息的巨大斷劍!
那斷劍雖殘,但其散發(fā)出的劍意,卻仿佛是整個劍冢所有劍意的源頭與核心,霸道、孤傲、充滿了斬滅一切的決絕!
“就是這里。”無名道士停下腳步,望著中央那柄紫色斷劍,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有追憶,有遺憾,也有一絲炙熱。“此地的劍意結界,足以抵擋合體期以下的死寂侵蝕,也能有效屏蔽大部分探查。諸位可在此暫時休整。”
眾人驚訝地打量著這片劍的墳墓。李純陽的桃木劍在此微微震顫,似乎在與某些劍意共鳴。洛璃的冰劍也泛起微光。屠烈則是嘖嘖稱奇:“好家伙,這么多劍……這得死多少劍修,或者……被毀了多少把名劍?”
骨老若有所思:“如此多劍意殘留,且能形成結界,此地怕是不簡單。莫非真是某位上古絕世劍修的隕落之地或藏劍之所?”
銀發(fā)少女飄到那紫色斷劍附近,小手托著下巴,仔細感應,忽然“咦”了一聲:“這把劍……我好像有點印象。守墓人爺爺?shù)挠洃浰槠铮孟裉徇^一個脾氣很臭、整天喊著‘斬破天命’的紫頭發(fā)劍瘋子……難道是他的劍?”
紫頭發(fā)劍瘋子?眾人聯(lián)想銀發(fā)少女之前提過的“背著劍匣的紫發(fā)女子”,似乎有所關聯(lián)。
墨淵無暇深究這些,他尋了一處相對平整、劍意較為溫和的區(qū)域,小心翼翼地將沈清弦放下,讓她靠在一塊巨大的、散發(fā)著清涼劍意的斷石上。他盤坐于她身后,雙手抵住她的背心,繼續(xù)以寂滅生機為她療傷穩(wěn)固,同時警惕地關注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