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為新任金丹長老舉辦的慶典簡樸而莊重。沈清弦一襲嶄新的月白長老服,立于高臺,接受著臺下數千弟子或敬畏、或好奇、或隱含敵意的目光。掌門玄璣真人親自為她佩戴上象征長老身份的青云玉令,宣告她正式成為宗門核心層的一員。
整個過程,沈清弦神色平靜,無喜無悲。唯有在與丹霞峰主目光偶然相接時,能感受到那幾乎凝成實質的冰冷殺意。趙乾被廢,等同于斬斷了丹霞峰一臂,此仇已是不死不休。
慶典結束后,沈清弦回到了新的洞府——位于主峰靈氣最為充裕區域的“攬月殿”。此地遠非聽竹軒可比,殿宇恢弘,自帶藥園、煉器室、閉關靜室,更有小型聚靈陣日夜運轉,靈氣氤氳如霧。
她屏退了宗門派來伺候的雜役弟子,獨自一人立于殿外平臺,俯瞰著夜幕下連綿的仙山燈火,繁星仿佛觸手可及。權力與地位,她已初步掌握,但這并非終點,只是擁有了一個更高、更危險的起點。
“感覺如何?”一個清朗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沈清弦沒有回頭,也知道是云澈。她晉升長老,云澈是少數幾個真心前來道賀的同輩。
“不過是個更大的囚籠罷了。”沈清弦語氣淡漠,“只不過,這一次,我手上多了幾分可以砸碎這囚籠的力量。”
云澈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嘆道:“你今日……太過鋒芒畢露了。丹霞峰主絕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宗門外……你身懷異寶、功法特殊的消息,恐怕早已傳開。”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沈清弦看向遠方黑暗中隱約起伏的山巒輪廓,那是宗門禁地隕星淵的方向,“但若不秀于林,又如何能掙脫腳下淤泥,得見更廣闊的天地?他們想要我的命,來取便是。”
她話語中的決絕與自信,讓云澈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清冷孤傲、只會默默修煉的大師姐了。隕星淵的生死歷練,早已將她淬煉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無論如何,小心。”云澈不再多言,留下一個精致的玉瓶,“這是師尊讓我轉交給你的‘凝神丹’,對你穩固境界或有助益。”說完,他便化作劍光離去。
沈清弦握著尚帶余溫的玉瓶,目光微暖。掌門此舉,既是安撫,也是一種無聲的支持。
回到靜室,她并未服用丹藥,而是盤膝內視。混沌輪回丹緩緩旋轉,比之前更加凝實。今日連續吞噬趙乾的焚天鼎火與諸多丹毒,雖大部分能量被用于淬煉金丹,仍有少量精純的火毒雜質殘留,需要慢慢煉化。
她運轉“混沌噬天訣”,黑白氣流如同磨盤,細致地研磨著那些雜質,將其轉化為最本源的粒子。就在她心神沉浸之際——
“嗡!”
識海深處,那枚屬于墨淵的印記,毫無征兆地再次波動!這一次,并非傳遞信息或力量,而是投射出了一幅清晰的畫面:
夜黑風高,三名身著夜行衣、氣息晦澀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避開宗門巡邏弟子,悄無聲息地朝著攬月殿的方向潛行而來!他們動作矯健,配合默契,修為赫然都是金丹后期,而且靈力屬性陰冷詭異,絕非青云宗路數!
其中一人手中,還托著一個不斷旋轉的黑色羅盤,羅盤指針,正直直地指向她所在的方位!
殺機,已然臨門!
畫面一閃而逝。
沈清弦猛地睜開雙眼,眸中寒光四射!果然來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
是丹霞峰主雇傭的外界殺手?還是焚天谷或者那灰袍人背后的勢力?
來不及細想,她心念電轉。三名金丹后期,且有備而來,硬拼絕非上策。攬月殿雖有禁制,但恐怕擋不住對方專門的破陣手段。
必須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身形一晃,如同青煙般消失在靜室內,沒有觸動任何禁制,已然出現在攬月殿外圍一片茂密的竹林陰影之中。混沌靈力完美地收斂了她的一切氣息,使她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