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攻勢如潮,我軍傷亡慘重,箭矢將盡…”
“黑石堡告急,恐難久守…”
每一條消息,都讓暖閣內的空氣更冰冷一分。秦明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燃燒著越來越盛的、足以焚毀一切的冰焰。
突然,一名書記官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手中高舉一份剛從通政司轉來的、來自河西的六百里加急軍報!
“陛下!陛下!捷報!李敢將軍急報!”
秦明猛地轉身!
書記官喘著粗氣,聲音因激動而變調:“李將軍部…已突破渾邪部邊境巡騎!奇襲其王庭側翼牧場,斬首數千,焚其糧草輜重無數!現正兵分兩路,一路繼續牽制其王庭守軍,一路直撲其祖地圣山祭壇!渾邪部老巢…大亂!”
暖閣內死寂一瞬。
秦明眼中那冰封的火焰驟然炸開!他一把奪過軍報,目光急速掃過,嘴角那絲冰冷的弧度終于緩緩揚起。
“好!好一個李敢!”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鐵交擊的錚鳴,“傳令李敢:不必戀戰,持續襲擾,焚其草場,毀其祭壇!朕要那渾邪老狗,首尾難顧,心神俱裂!”
“再傳令北境各軍:將李將軍捷報,大聲念給朕的將士們聽!告訴蒙摯,渾邪部的老巢已被朕掏了!讓他給朕守住!援軍,不日即至!”
“令樞密副使:步卒軍團,加速前進!延誤者,斬!”
一道道命令再次發出,卻已帶上了截然不同的殺氣與…勝機!
秦明再次看向輿圖,手指重重敲在渾邪部王庭的位置。
“渾邪…皇叔…”他低聲自語,眼中的寒光吞吐不定,“你們以為,朕的刀,只會砍向一邊嗎?”
他緩緩坐回案前,提起了朱筆。這一次,他的筆尖,落向了一份關于宗人府宗正人選更替的奏章。
西暖閣內,空氣緊繃如拉滿的弓弦。北境寧遠鎮的血色戰報與李敢奇襲渾邪部后方的捷報交替傳來,如同冰與火的淬煉,考驗著帝國心臟的每一次搏動。秦明端坐于御案之后,面色沉靜如水,唯有眸底深處那簇冰焰,灼灼燃燒,映照著帝國的危局與他的決斷。
“報——!”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信使被兩名禁軍攙扶著撞入暖閣,撲倒在地,氣息奄奄,“陛下…寧遠…寧遠鎮失守了…蒙摯將軍…將軍他…力戰殉國了…殘軍…退守黑石堡…”
暖閣內死寂一瞬,空氣驟然降至冰點。樞密院值班郎官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秦明握筆的手指微微一緊,指節泛白,隨即緩緩松開。他目光落在那名垂死的信使身上,聲音平穩得令人心悸:“蒙將軍,如何殉國?”
信使咳著血沫,斷斷續續:“將軍…獨守鎮門…身被…十余創…力竭…自刎…不肯…被俘…”
“好。是條漢子。”秦明聲音低沉,“厚恤其族,以國公禮葬之。黑石堡現由誰統領?”
“是…是副將周…周…”
“傳旨:擢周副將為北庭都護府行軍司馬,暫代都護職,統領北庭諸軍,死守黑石堡!告訴他,朕的援軍已在路上!再敢后退半步,提頭來見!”
“喏!”書記官顫抖著記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