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朝陽,并未帶來希望,反而如同為即將到來的屠殺鋪就的鎏金地毯。
矮丘之下,黑壓壓的突厥騎兵完成了新一輪的集結。
超過兩百騎,其中半數下馬,手持皮盾彎刀,組成厚實的步兵陣線。
另一半則分列兩翼,弓弦拉滿,銳利的箭簇在陽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更后方,那幾名剛剛抵達的、身著更精良鎧甲的軍官,正冷漠地注視著這座小小的矮丘。
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巒,重重壓在小丘之上。
趙甲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試圖緩解喉嚨里火燒火燎的灼痛,但只是徒勞。
他左臂的傷口因為之前的劇烈搏殺再次崩裂,鮮血已經浸透了臨時包扎的布條,順著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在腳下的碎石上。
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呼吸急促而淺薄,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強撐著沒有倒下。
李默的狀況稍好,但右肩的傷口也隱隱作痛,每一次揮動橫刀都會牽扯到傷處。
他的目光掃過身邊。
弩箭,只剩最后七支。
橫刀,刃口崩裂如鋸齒。
那最后一枚保命的震天雷,靜靜地躺在手邊。
水囊早已空空如也,干糧更是奢望。
體力也接近枯竭。
他看了一眼趙甲,心中嘆了口氣。
這個憨直勇猛的漢子,已經快到極限了。
“校尉……看來,今天是咱哥倆的忌日了。”
趙甲咧了咧嘴,想笑,卻扯動了臉上的傷口,變成了一個難看的抽搐,
“可惜……沒能再多宰幾個……”
“還沒到最后。”
李默的聲音沙啞,卻依舊沉穩,他彎腰,將最后七支弩箭,一一檢查,然后將其中的四支,推到了趙甲面前,
“拿著。”
趙甲一愣:“校尉,你……”
“我的箭法比你好,三支夠用。”
李默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
“節省點用,瞄準了再射。”
趙甲鼻子一酸,重重點頭,將那四支珍貴的弩箭緊緊攥在手里,仿佛攥著最后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