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安西都護府的轅門外,氣氛肅殺而又帶著一絲悲壯。
李默一身輕便的玄色騎射服,外罩御寒的披風,腰間佩著那柄御賜的“龍鱗”短刃,除此之外,再無多余飾物。
他身后,是一百名精心挑選的親衛,人人雙馬,鞍韉齊備,刀弓俱全,沉默如山,眼神銳利如鷹。
韓七全身甲胄,手持長槊,立于隊首,如同門神。
沒有旌旗招展,沒有鼓樂相送,只有寒風卷起的旗角獵獵作響。
趙鐵山、程處默、王朗、李明月、蘇婉兒等人立于道旁,默默相送。
沒有過多的言語,所有的囑托和決意,都在昨夜那場密議中交代清楚。
李默翻身上馬,動作干凈利落。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片他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土地,看了一眼那些生死與共的伙伴,目光深沉,最終化為一片堅毅。
“出發。”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馬蹄聲起,百騎如同一股黑色的鐵流,緩緩駛出安西城,向著東方,向著長安的方向迤邐而行。
隊伍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霧與塵土之中。
送行的人們久久佇立,直到再也看不到隊伍的影子,才懷著沉重的心情,轉身回城,去執行他們各自肩負的重任。
李默的隊伍嚴格按照旨意“輕車簡從”,除了必要的糧秣、武器和傳遞信息的鴿籠,幾乎沒有攜帶任何彰顯身份和財富的物品。
他們的速度不快不慢,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和持久的耐力。
離開安西轄境的初期,路途尚算平靜。
沿途經過的幾個軍鎮、守捉城,守將大多曾是李默的舊部或仰慕其威名,接待頗為熱情,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言語間充滿了敬意,但也隱隱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遠和審視。
李默能感覺到,他“奉旨述職”的消息已經在這些邊境將領眼中,他不再僅僅是那個戰功赫赫的統帥,更是一個前途未卜、身處政治漩渦中心的人物。
接近涼州地界時,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涼州都督張駿已被停職軟禁,州務由長史暫代。
這位長史倒是親自出城相迎,禮數周到,安排食宿無可挑剔,但言語間滴水不漏,只談風土人情,絕口不提涼州案,對李默的態度也是恭敬中帶著明顯的距離感,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麻煩。
李默也不點破,從容應對,仿佛真的只是一名路過的述職將領。
他注意到,涼州城內,明顯多了不少行蹤詭秘、眼神閃爍之人,似乎在暗中觀察著他的隊伍。
“大將軍,我們被人盯上了。”
夜間宿營時,韓七低聲匯報,他憑借著野獸般的直覺,已經發現了不止一撥窺探者。
“意料之中。”
李默擦拭著“龍鱗”短刃,寒光映照著他平靜的臉,
“讓他們看。我們按計劃行事,加強夜間警戒,明哨暗哨加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