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峪的雪夜奇襲切斷了處木昆部最后的脊梁。
新任首領的斃命,以及大部分核心戰力的覆滅,標志著這個曾經橫行河西的突厥部落,已然名存實亡。
李默很清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尤其是一個部落的仇恨與最后的抵抗意志,往往并不會隨著首領的死亡而立刻消散,反而可能凝聚在某個具有號召力的殘余人物身上,稍有不慎,便可再生事端。
繳獲的與晉王李治相關的密信,徹底隱藏到他心底,讓他對長安方向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眼下,必須先徹底了結處木昆部的恩怨。
趙小七麾下的斥候,,在雪原上不懈地追蹤。
在雪夜奇襲過去五天后,斥候帶回了確鑿的情報——處木昆部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抵抗力量,約三百余騎,在其部落最后的“精神支柱”,老首領的叔父,以勇武著稱的長老“勃魯”,以及那個在野狐峪僥幸逃脫的、新任首領的親生兒子,年輕氣盛的“阿史那拔”的帶領下,正倉皇向西逃竄,企圖穿越一片名為“死亡之海”的戈壁荒漠,投奔西突厥可汗王庭。
“勃魯……阿史那拔……”
李默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眼神冰冷如刀。
尤其是勃魯,此人不僅是處木昆部的長老,更是當年設計伏擊、導致趙鐵山重傷瀕死的直接參與者之一!
那是李默初到這個世界,最早感受到的切膚之痛與袍澤之情。
“老趙,你的仇,該清了。”
李默低聲自語,殺意在他周身凝聚。
“追!”
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點齊五百最精銳的騎兵,其中大半是經歷過多次血戰的“烽火團”老兵,一人雙馬,攜帶充足的箭矢、給養和二十枚“雷火壹型”,李默親自率領,沖出磐石營,向著西方那片不毛之地疾馳而去。
程處默被留下鎮守大營,他雖不甘,但也明白肅清殘敵、速戰速決的重要性。
追擊的過程,是一場意志與速度的較量。
此時,勃魯和阿史那拔不顧人馬疲憊,正拼命向戈壁深處逃亡。
而李默率領的,是安西如今最精銳的騎兵,裝備、體力、士氣皆遠勝對方。
經過三天兩夜不眠不休的追逐,在第二日黃昏,唐軍終于在死亡之海的邊緣,一片名為“赤石灘”的、布滿了暗紅色風蝕巖石的荒涼之地,追上了窮途末路的處木昆部殘軍。
殘陽如血,將整個赤石灘染得一片凄艷。
三百多名形容枯槁、人困馬乏的突厥騎兵,被五百名殺氣騰騰、甲胄鮮明的唐軍鐵騎,堵在了一片相對開闊的洼地中。
雙方沒有任何廢話,仇恨與生存的本能,在這一刻壓過了一切。
“為了處木昆!為了死去的族人!殺!”
勃魯,一個身材魁梧、須發皆張的老者,揮舞著一柄沉重的狼牙棒,發出絕望而瘋狂的咆哮,一馬當先,向著唐軍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