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立刻起身,穿上小拖鞋正要走出去,到了門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卻頓住了,良久,還是折了回來,翻身睡到了床上,仰面平躺,一只手放在后腦杓,另一只手掄了掄湯包腦袋上的呆毛。
“蠢呆妹,那不叫吐臭氣,那叫抽煙。”他沒好氣地瞅了她一眼,“這么聰明的我,怎么會有這么蠢的胞妹?”
“哥哥,什什……么叫……抽煙?”湯包呆呆地問。
“說了你也不懂。”傅時關了燈,側身躺了下來,“睡覺吧。”
湯包聽話地重新躺下來,抱住了傅時的腰,傅時伸手將她攬進了懷里:“蠢呆妹,如果葉子再問我們,想不想去南城,你要跟我站在同一陣營,說不想去,知道嗎?”
“為、為……為什么呀?”
“因為……”傅時咬了咬牙,“那個人,已經死了。”
“無論順境還是逆境,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夜闌人靜,她坐在窗臺邊,一道閃電照亮了她冰冷的側顏。
誓詞在舌尖輾轉,吟動。
“我都愛你,尊重你,珍惜你,對你永遠忠誠,直至死亡……”
又是一道閃電,掠過她的眉宇,堅定決絕。
“即使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離!”
死亡行動,代號:颶風。
那是一場大型毒品交易,從東南亞經水路運送而來的海洛因交易量令人怎舌,警方布控三個月之久,有望將南城的販毒網絡中心成員一網打盡,然而在那場最終的行動里,一場激戰,狡猾的毒梟頭子劫車逃亡,傅知延和搭檔秦堅駕車追緝。
懸崖山路,往上是無邊的峭壁,往下便是水流湍急的落雁江。
毒梟頭子將人質從疾馳的車上推下來的時候,兩車相距不過百米,手腳被捆綁的人質宛如一個大沙袋,猝不及防便出現在了公路的正中央,車燈照亮了他滿是鮮血驚恐無助的臉龐,開車的秦堅猛打方向盤避開人質,緊接著警車便撞上了公路護欄,直直地沖出了懸崖。
當死神睜開眼睛,全世界陷入黑暗。
短短的十幾秒,傅知延的腦中,回閃了一生的畫面。
最終,都定格在了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間。
并不是很清晰的視頻畫面搖搖晃晃,走進了干凈的白墻壁病房中,正中的病床上,他的女孩形容憔悴,嘴角卻咧開了滿心滿意都是甜蜜的微笑。
懷中的兩個嬰兒,皺皺巴巴,哥哥個頭更大,妹妹稍小。
“阿時,湯包,那是爸爸,叫……爸爸。”
孩子們睡得很香甜。
那時候,傅知延的眼眶的確是紅了。
他沒有看孩子,他的目光,只凝注在她的身上,她才是他一生的摯愛,是他最心疼的女孩。
傅知延是個不懂浪漫,不經意間卻浪漫到極致的男人。
至少,葉嘉是這樣認為的。
在邊境的幾年,他閑暇的時候不多,一旦有,便會與她通話,視頻。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保持著每周一封的長書信,寄回給她,經年不變。
“知延哥,阿時已經會蹣跚走路了,可是湯包,好像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