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安安便悄悄起身。
蘇晴還在酣睡,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他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掖了掖被角,檢查了下身上的城隍印和那半片龍鱗,便出了門。
曬谷坪上的人影已散去大半,只剩下幾個早起的村民在收拾昨夜的狼藉。
安安讓大有準備了車子陪自己出去,其他人留在村子里警戒。
上次來后山鎖龍井,還是和老婆敖玉一起,大半年了,不曉得敖玉現在咋樣了,得找個時間去看看。
八月的凌晨,露水掛枝,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味道。
安安趕到時,晨霧正濃,山坳里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氣,洞口隱約可見淡金色的符文在流轉、那是天庭設下的陣法。
上次自己路人修為,沒有發現很正常、現在一眼就可以看出,修仙世界,實力真的很重要吖,安安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不然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在學校操場找了個角落坐下,取出城隍印。指尖凝起一絲靈力,在印面上緩緩摩挲,暗銅色的印身漸漸泛起幽藍光澤,仿佛有無數陰魂在其中蘇醒。按照齊祖教的法子,他屏氣凝神,將欲救摩昂的緣由、陰河隱患一五一十地刻入文書,最后重重蓋上城隍印。
印落的剎那,文書化作一道黑煙鉆入地底,連帶著那抹幽藍也沉入土壤。
安安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微弱卻堅韌的聯系順著地脈蔓延開去,直通向那冥冥之中的地道圣境。
做完這一切,他才松了口氣,正欲起身,卻見后山的杉樹上空凝出一層層濃霧,霧中緩緩走來一道身影。
那人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手里拄著根竹杖,正是看守鎖龍井的朱招。
“城隍大人大駕光臨,真是稀客。”
朱招皮笑肉不笑,竹杖在地上頓了頓,周圍的霧氣竟詭異地退開三尺,“不知來這窮山惡水,是想撈什么好處?”
安安揣好龍鱗,拱手道:“大仙還認得小子乎。”
“嗯?”朱招神識外放,安安沒有抗拒,任由其探查。
“是你小子?”
“嘿嘿,是你老子我。。呃,不是,是小子,不知上仙最近可還好吖。”
“不錯不錯,你真不錯,如今得了地府官職,不知李大人今日來這有何貴干呀。。。”
在得知安安真實身份后,朱招心里也是忍不住震驚,這小子竟有如此機緣,上次和那孽龍想要救出摩昂,不知道這次又耍什么花樣,想到此,忍不住生出警惕之心。
“說笑了,我只是巡查地脈,聽聞此處陰河異動,特來看看。”
“陰河?”朱招眼中精光一閃,竹杖尖端抵在鐵蓋上,符文頓時亮了幾分,“這山底下只有一條泥鰍,哪來的陰河?城隍大人莫不是記錯了地方?”
“有沒有,仙長心里清楚。”安安不卑不亢,目光掃過鐵蓋下隱約傳來的龍威,“天庭雖有禁令,卻也管不到地脈陰司的事。若真讓陰河潰了堤,莫說這縣城,就連地府的輪回道都要受波及,到時候玉帝問責,仙長擔待得起嗎?”
朱招臉色微變,竹杖猛地抬起,卻又緩緩放下。他死死盯著安安,半晌才冷笑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城隍。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浪來。”
說罷,轉身便消失在霧中。
安安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暗自捏了把汗。
這朱招修為不弱,若真動起手來,自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修為,未必能占到便宜。好在齊祖的法子管用,先拿陰河說事,總算暫時穩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