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地穿梭在云層之上,陽光透過舷窗灑在安安臉上,他指尖輕輕摩挲著口袋里的神樹果子,那細微的震動如同某種無聲的告別。
“安哥,你說老覃能撐住嗎?”大有扒著窗戶往下看,連綿的山脈已縮成模糊的青線,“他那半截樹根手看著就滲人,萬一哪天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涼拌。”安安打了個哈欠,往座椅上一靠,
“他現在是板溪鎮城隍,手里握著蚩尤骨鼓和‘歿’字印,真要是連這點小麻煩都擺不平,趁早把烏騅火馬燉了喝湯。”
肖迪在一旁整理著文件,聞言忍不住抬頭:“首長,您對自己人倒是真嚴格。”
“嚴格?”安安挑眉;
“我這叫放養。你以為當城隍是過家家?沒點真本事,別說鎮邪祟,怕是連黑白無常都使喚不動。老覃那身土家血脈藏著的狠勁,比你倆加起來都猛,等著瞧吧。”
正說著,飛機突然遇到一股強氣流,機身猛地一沉。
客艙里響起幾聲低低的驚呼,安全帶勒得人肩膀發緊。
安安卻像是沒察覺似的,依舊閉著眼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只有袖口露出的儲物戒閃過一絲微光;那是護住整架飛機的結界在自動運轉。
氣流平息后,大有摸著胸口直喘氣:“嚇死我了,還以為遇到劫機的了。”
“劫機?”安安嗤笑,“這天上的地界,歸雷部管。真有不長眼的敢鬧事,不等咱們動手,一道天雷就把他劈成焦炭。”
他忽然坐直身體,目光投向斜前方的座位。那里坐著個抱著布偶的小女孩,正對著窗外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在布偶臉上畫著圈;那布偶的眼睛是兩顆黑色的紐扣,此刻竟泛著極淡的綠光,嘴角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污漬,像沒擦干凈的血。
“有意思。”安安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剛出狼窩,又遇著鬼了。”
肖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當是個普通的孩子,低聲道:“首長,別是看錯了吧?小姑娘家家的……”
“你看她布偶的脖子。”安安示意他仔細瞧,“是不是有道紅線?”
肖迪凝神望去,果然在布偶破舊的衣領下看到一截細紅繩,繩結處隱隱發黑,像是沾了什么臟東西。他心里一凜:“這是……”
“鎖魂繩。”安安端起桌上的空水杯,指尖在杯口劃了個圈,“把活人的魂魄鎖在物件里養著,等養熟了再抽出來煉小鬼。看這繩結的手法,是南疆那邊的路子。”
小女孩似乎察覺到他們的目光,突然轉過頭來。
她的眼睛很大,瞳孔卻黑得異常,直勾勾地盯著安安,嘴角慢慢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懷里的布偶也跟著歪了歪頭,紐扣眼睛里的綠光更亮了。
“叔叔,你的影子會動哦。”小女孩的聲音像捏著嗓子說話,尖尖的透著股不屬于孩童的陰冷。
安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在舷窗投下的光斑里,那影子的手指正對著小女孩的方向勾了勾,像是在打招呼。
“彼此彼此。”他沖小女孩笑了笑,指尖在杯口輕輕一彈。
水杯里憑空出現半杯水,水面映出的卻不是機艙景象,而是一片陰森的竹林,竹林深處隱約可見一座吊腳樓,屋檐下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布偶,每個布偶的眼睛都是黑色紐扣,正齊刷刷地“望”著這邊。
小女孩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抱著布偶的手猛地收緊。
布偶發出一聲細微的“咔嚓”聲,紐扣眼睛裂開了一道縫。
“你……”她剛想說什么,空乘推著餐車走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先生,需要喝點什么嗎?”空乘笑容甜美,遞過飲料單。
安安接過單子,目光卻沒離開小女孩:“給我來杯可樂,加冰。再給這位小朋友來杯熱牛奶;小孩子喝涼的對嗓子不好,尤其是經常捏著嗓子說話的。”
小女孩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抱著布偶的手臂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