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纓著急忙慌拉著崔韶儀到了御花園的某處,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崔韶儀還是戴上了帷帽,走起路來就有些氣喘吁吁的,平復了好半天才道:“明纓,你到底要干什么?”
許明纓興致勃勃道:“你不知道吧?宮里來了個西洋畫家,據(jù)說就像是本人飄到了畫上面一樣,我今日特地召了她在浮華亭作畫。剛好想起你一個人待著無聊,就來把你叫上了。”
崔韶儀笑吟吟道:“明纓要和我一同入畫?”
宮里當然是有宮廷畫師的,但是崔韶儀曾經(jīng)見過宮廷畫師為自己和蕭玄澤大婚那日作的畫,簡直是一言難盡。明明她也才是十五歲的年紀,那畫上之人說是有四十歲也不為過。
等進了浮華亭,崔韶儀卻只見到了一位滿頭金玉的年輕女子,穿著一身宮裝。五官極淡卻畫了濃妝,又生了一雙多情的藍色眼眸。
那女子見她二人到來,立刻咧開嘴笑道:“見過兩位娘娘。”
她的禮儀十分生疏,看起來便不像是熟悉宮中的人。
崔韶儀好奇道:“你就是那位新來的西洋畫家?這通身打扮在宮里倒是很新奇。”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什么,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不管娘娘相不相信,在下的確擅長作畫。”
跟在身后的月霜等人欲言又止,卻被崔韶儀抬手的動作止住了。
崔韶儀笑道:“本宮只是覺得你的打扮甚是好看,多問一句罷了,你叫什么?”
女子驚喜地抬頭:“娘娘不覺得我打扮輕浮嗎?我……臣女名喚薛流光。”
許明纓眼神一凝:“你是薛家的人?”永寧城薛家,原出自河東薛氏一脈,到了本朝倒是和盧家來往親密,出了不少武將。
薛流光猶豫了一下,而后堅定地搖了搖頭。
崔韶儀拉了拉許明纓,笑著道:“女子為畫師,定然是比旁人細心百倍。只要畫技過人,打扮華麗些又有何妨?”
本朝雖然對女子拘束不如前朝那么嚴格,但在這些事上還是總有些老古董要說三道四。崔韶儀十分明白,薛流光走到今日這步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許明纓也點點頭:“是呀,你這套頭面倒是很好看,要不是和本小、本宮氣質(zhì)不合,本宮也一定要去打一套的。”
在許明纓不知道多少次自稱本小姐之后,她的侍女終于忍無可忍地戳了戳她,許明纓也十分識趣地改了口。
薛流光又笑了起來,那雙藍色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兩位娘娘坐吧,臣女為娘娘們作畫。”
許明纓想了想,對薛流光道:“你記得把本宮畫白一些。”
看見崔韶儀打趣的眼神,她不自然地道:“本來覺得還好,但是坐在你身邊我就感覺我跟塊碳一樣了。”
許明纓的侍女扶額:“娘娘!”
她嘟囔著:“好了好了,我會注意的。”
浮華亭的氣氛十分和諧,甚至薛流光還讓月霜和許明纓的侍女都靠近一些,把她們都畫進來。
看見兩個人都猶猶豫豫,崔韶儀笑著點點月霜的額頭:“都來吧,哪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一幅畫而已。”
兩個人也就非常害羞地走到了各自主子的身邊,露出靦腆的笑容。
薛流光對著他們左看右看,遲遲沒動筆:“娘娘們別這么拘謹……我們西夜那邊的女子都大大方方的,表情生動些,作起畫來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