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松本打算將那些書頁好好整理一下放在一旁,卻在上面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雙手顫抖著伸向那紙頁。
這冊書上記載的竟然全是御史臺堆積的舊事,被有心人細細記錄了下來,內容之多甚至比他御史臺的卷軸記載還豐富。
甚至,書頁的側邊還有人用筆逐字逐句批注。
當年那些朝中舊策,有些是他提出來的,但朝政被世家把持,就連他自己的親兄長也反對自己,此刻他卻看見那字跡在一旁寫下“循此舊策,利在千秋”“此處當再改進,三年可成新體系”等。
一種莫名燃燒起來的火焰忽然點燃了他的心頭,崔季松愣住了,顫抖的手拿不住手中的書冊,那本書掉到了地上。他又趕緊手忙腳亂去地上撿,臉上出現的是激動。
把書冊重新歸到原位,崔季松又在一旁發現了從前朱家舊案的卷軸,上面只有大大的一個“已”字。
上次春闈一案,朱將軍一家也參與了,如今早就被流放了,一個月前就聽說那曾經大腹便便的朱將軍就死在了流放路上,死時只剩薄薄一具骨架子。
當年還只是御史臺小吏的崔季松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要替那平民告御狀,就是因為朱將軍不僅侵占了田地,還搶走了那家人的小女兒,以致于那位小姐的哥哥為了討回妹妹被活活打死在朱府外。
他本以為、他本以為,再不會有人會理解自己的想法了。
這些年世家干涉朝政、把持權力,在永寧城中營造出一片真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假象,他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才感覺自己的心力在一點點流失,眼前的顏色一天天黯淡下去。
但現在……或許那高臺上的帝王,能帶給他想不到的驚喜呢?
崔季松想起擄自己來的神秘黑衣人,那般敏捷身手,全是世家子弟的羽林衛也是比不上半分的,陛下手下如今竟然有如此高人,真是出人意料,那些傲慢的世家竟然還以為這樣的蕭玄澤能任他們揉搓。
崔季松心中涌上巨大的驚喜,讓他在這深夜放聲大笑起來,半晌又蹲了下來,捂住自己的臉哀哀哭了起來。
房頂上,謝琉書本來還在抱怨蕭玄澤都不說一聲就把自己拎到這么高的地方。
蕭玄澤瞥了他一眼道:“孤還沒說你,比蕭成玨那小子還重,差點沒拎起來。”
謝琉書大怒:“我這是結實!我怎么就重了!”
蕭玄澤才懶得說他,明明是個讀書人,卻比習武的蕭成玨還高些,他想起自己那個不著調的弟弟,感覺到半分頭痛。
謝琉書想起正事,透過房頂看見殿中又哭又笑的人,擔憂道:“他不會瘋了吧?”
蕭玄澤沉聲道:“受到了點打擊,倒不至于瘋了。孤想他過了這一夜肯定就想通了,走吧,我們回去等。”
謝琉書一愣,恨恨地想揪住蕭玄澤的衣領:“蕭遂你個混蛋,你明明知道老子恐高!這才上來一下你又要下去?”
蕭玄澤嫌棄地撥開他的手:“那你是下還是不下?不下我可就下去了。”
……謝琉書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報這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