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去以后,盧秋月在崔老爺面前給大夫人上了些眼藥。但大夫人畢竟在府中當家多年,誕下子嗣又主持中饋得當,崔老爺對她也是十分敬重,因此并不把她的話當真。
但耐不住美人在懷,盧秋月果然十分得寵,沒兩天府里的人看顏色就稱呼她為盧夫人了,倚晴院的丫頭們也跟著得臉。
消息傳到棲梧院,崔韶儀笑著搖搖頭。這些日子盧夫人在府中很是得臉,時不時還來自己這里看望一二,倒是很有幾分侯府夫人的氣派。
但盧秋月終究只是妾室,因此暗地里很多人嘲笑她,被倚晴院的人聽到還拉去打了板子。
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之后,崔韶儀只得叮囑她院內的人都要謹言慎行,不要輕易招惹倚晴院的人。
時間一晃就過了一個多月,到了除夕那日。
府中已經掛上了紅綢與燈籠,在一片白茫茫的積雪中倒是呈現出融融暖意。
崔韶儀裹了一身厚實的襖裙,額間還被點了一粒胭脂,遠遠看著倒像是天上的神女下凡了。
她一向怕冷,這日下午就抱著湯婆子坐在窗邊,透過窗戶看院中正熱烈綻放的梅花。
這時候門開了,青黛帶著一身冷意走了進來。
崔韶儀頭也沒回:“正院那邊都準備好了?”
青黛點點頭:“小姐,今夜是團圓飯呢,可不能耽誤時間。明日街上就開始有廟會了,到時候咱們再出去玩。”
崔韶儀雖然內心對于明日的廟會很是期待,但面上卻不顯,只淡淡頷首:“那我們走吧。對了,你去摘兩支梅花等會兒我們一同帶去正院。”
冬日里天黑的早,幸好侯府的下人早就把路清掃了出來,每隔一段距離又在燈罩下點上了蠟燭,因此一路上倒還是明晃晃的。
等棲梧院眾人趕到正院已經是酉時一刻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堂內竟只有崔華漪先到了。
崔韶儀吩咐青黛把那梅枝插到花瓶里,自己則去找崔華漪說話。
崔華漪正愣愣地看著窗外出神,并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靠近,被崔韶儀嚇了一大跳以后只能無奈地搖頭。
“姐姐想什么呢這般出神?”
崔華漪搖搖頭,半晌又點點頭,現在其他人還沒來,因此有些事她可與崔韶儀講。
“秦郎他……已經一個月沒寫信了……”
崔韶儀睜大眼睛:“姐姐,不是說好了你們二人不再通信的嗎?!你怎么這般糊涂?!”
崔華漪趕緊否認:“我沒有,只是那次以后秦郎向我保證說只他單方向傳信,我不必回。他說只為讓我心安,因此每半個月便要寫封信來的,可這都一個月了……”
崔韶儀嘆氣,她是不懂這些陷入情愛中的女子了,于是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安慰崔華漪:“姐姐莫憂心,再過兩月便是春闈,許是那秦大郎學業太重呢?春闈及第后便能對姐姐有個交代了,不必急在一時的。”
崔華漪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于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眾人便來齊了,一起入了席。
今日是團圓宴,因此不同于以往一家人圍坐在一張桌子邊,而是設置了一屋子的宴席。老夫人和崔老爺坐于上首,大夫人則坐在崔老爺身邊,自他們三人往下分設兩邊的才是二老爺、二夫人和幾位小姐,而幾位妾室就只能坐在最下面的小桌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