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韶儀睜眼,正要呼喚在紗幔外昏昏欲睡守夜的南星,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月霜滿臉喜色走了進來:“小姐醒了?快更衣吧,老爺夫人都在前院等您呢。”
崔韶儀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慵懶和沙啞:“出了什么事了?”
月霜卻只搖搖頭:“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讓金盞進來給您梳妝。”
今日月霜堅持著要金盞為崔韶儀換上一身鮮艷的玫紅色的宮裝,被崔韶儀嚴詞拒絕才作罷,換成了荔枝紅的裙子。
崔韶儀坐在梳妝臺前讓月霜梳頭,身體沒法動彈,眼神通過鏡子投向身后的青黛:“到底是什么事,要這般隆重?”
月霜見沒法再瞞著,只好笑著道:“陛下派大長公主來下聘了,小姐,陛下很是將您放在心上呢。”
崔韶儀心里一驚,正要站起來才想起還在梳頭,又按下了心中那一絲驚訝,挑眉問道:“怎么回事?”
民間嫁娶自然是有納征這一環節的,但皇室嫁娶可就不一樣了。冊立皇后是對女子本人及其家族身后的榮譽,皇室也只會在大婚前送來固定份額的賞賜。
那蕭玄澤這個意思……崔韶儀心里明白這只不過是蕭玄澤對待自己這個盟友的重視,但她畢竟也才十五歲,還是不由得紅了臉頰,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或許……或許他們二人有一日成為真正的夫妻也未可知呢?
崔韶儀不會說出來,她心中多多少少對那人是有一點旖旎心思的。年輕的帝王待自己特別,及笄前還特意送了簪子來,再理智的人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吧。
“只有大長公主嗎?”崔韶儀不由得問。
月霜想了想:“似乎還有幾位貴婦人,但奴婢還沒看清就被夫人叫來請小姐了。”
這時候崔韶儀也打扮好了,點點頭就準備起身。月霜又取來一件輕紗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將一身的紅艷艷壓下去幾分,添上了一絲貴氣。
但是等崔韶儀到了前廳一看,大長公主身邊的哪是什么貴婦人,分明就是本該在宮中的崔太后!崔老爺和大夫人都已經將主位讓了出來,自己則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崔韶儀趕緊上前行禮,被太后身邊的木姑姑笑呵呵地扶了起來。
木姑姑笑道:“二小姐不必多禮,今日歸家的是崔大人的姐姐,您的姑母,而非宮中的崔太后。”
崔韶儀的目光求救似的看向崔太后,她本人也掩唇笑道:“今日我是來替我兒來的,二丫頭是我親侄女,便不要行那么多禮了。”
崔韶儀還有些猶豫,木姑姑又小聲道:“太后今日出宮沒有旁人知道,二小姐還是不要聲張為好。”崔韶儀這才點了點頭,站在了一邊不好意思再說話。
二房的夫妻和崔韶儀是同時到的瑞福堂,領著崔華漪、崔靈兒也坐了下來。
崔華漪看見崔韶儀,立刻就走了過來,拉著她小聲問:“妹妹,我聽說那秦公、秦紹家前日夜里著了火,還丟失了半幅身家的財物,報了京兆尹也沒抓到人,你可知道這件事?”
崔韶儀眼神一閃,笑著道:“我怎么會知道呢?不過那秦紹忘恩負義,有些教訓也是應該的。”
眼見崔華漪明顯是帶著懷疑的眼神,崔韶儀也只能打哈哈。
大長公主本來正和崔太后幾人聊著,卻看見走進來的崔華漪,身若扶柳面若桃花,與崔韶儀說話時也小小聲,看起來就是個軟美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崔侯爺,這位小姐是……?”
崔老爺恭敬道:“回殿下,此乃臣之內侄女,在家中排行最長,名華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