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去送完東西回來,見崔韶儀還在燈下看書,著急她傷了眼睛,三請四請才給人勸著睡下了。
因為是青黛守夜,因此她就睡在床帳外邊的小榻上。她的眼睛正要閉上,卻聽見崔韶儀在小聲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青黛正要點起燈,卻又被崔韶儀制止了。
她嘆了口氣道:“小姐怎么了?”
崔韶儀好半晌才小聲道:“過幾日就是及笄了,我、我還是有些擔心。”
青黛在床帳子外看不清崔韶儀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得到她臉上一定滿是糾結,于是寬慰道:“只是及笄禮,小姐不必擔憂。”
崔韶儀又道:“你那日也跟著我去了林府,看見林姐姐連對方樣子都不知道就要嫁過去。我實在是擔憂……”
青黛是知道崔韶儀以后要進宮的事的,但是大家都只以為她就是單純以崔家女身份入宮為后,卻只有越歡一人知道崔韶儀與蕭玄澤私底下的約定。
青黛以為她也是擔憂將來進宮的事,于是道:“小姐,至少您還見過陛下。陛下看起來也并不是個脾氣差的,待您十分溫和,又風度翩翩。林小姐那是盲婚啞嫁,又怎能和您相比呢?”
青黛當然知道崔韶儀應該是為要進宮的事煩惱,但此刻她只能撿著些好聽的話來寬慰崔韶儀。
崔韶儀在黑暗中嘆了口氣:“我只是一想到進宮之后便要與父母分離,也輕易出不了宮,便覺得那深宮寂寞,往后漫漫幾十年又當如何熬過去呢?”
青黛的聲音里藏著笑意:“以小姐的美貌,入宮之后必然會得到圣寵,哪還有什么深宮寂寞呢?”
崔韶儀被她說得不好意思,正要與她辯上兩句,卻又聽見青黛道:“不管怎樣,奴婢都會跟著小姐的,哪怕是后面要在宮里待上幾十年,奴婢也會陪著小姐的。”
崔韶儀這時候又想起來之前蕭成玨表現出來的對青黛的興趣,雖然很擔心青黛進宮會受到影響,但還是很為她的話感動。
“小姐,您和青黛姐姐該睡了吧,明日還要早起呢。”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回來了的越歡在房梁上不滿地嘟囔著,她作為崔韶儀身邊唯一功夫出眾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睡在崔韶儀屋中貼身保護她的安全。大半夜被派去做事,回來之后還沒有睡覺,她也就多說了兩句。
“好啦好啦睡吧。”
屋中有淡淡的蜜合香的味道,包裹著三個人直到她們沉入夢鄉。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崔韶儀精神就不大好,但因為今日還有活動的安排,青黛還是嘆著氣捧了一碗醒神湯來,崔韶儀飲了果然覺得神采奕奕。
今日還要再去彩排一下過幾日的及笄禮,因此崔韶儀一大早就站在了那座西洋進貢的雕花全身鏡前由著金盞為她打扮。
崔韶儀被拉著轉來轉去,又裹上了厚重的禮服,便有些行動不便。她聽見笑聲,一回頭卻看見是越歡抱著手倚在門框上看她。
崔韶儀瞪了她一眼:“越歡,你笑什么?”
越歡笑嘻嘻道:“很少見小姐穿上這些禮服裹得走不動路的樣子呢。”
崔韶儀神秘一笑,對她道:“你過來。”
一刻鐘后,也被金盞抓住穿上一件高腰曳地破裙的越歡苦著臉站在一邊。
她平日里動作幅度大,都是穿一身勁裝,乍然換上紅裝羅裙,就跟嬰兒初次學會走路一樣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