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被拖走時那凄厲的求饒聲還在林間回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破敗的藥師廬前,只剩下蘇悅、慕容云澈以及他帶來的幾名沉默侍衛。
春桃驚魂未定地跑過來,緊緊抓住蘇悅的胳膊,上下打量:“小姐,您沒事吧?嚇死奴婢了!”
“無事。”蘇悅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目光卻始終落在慕容云澈身上,“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靜安?”
慕容云澈負手而立,玄色衣袍在微風中拂動,襯得他面容愈發冷峻。“此人證,留在手中,便是利器。”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本王會將她秘密關押,必要時,可直指柳氏。”
他這是要將主動權牢牢握在手中,靜安的存在,如同懸在柳氏頭頂的一柄利劍。
蘇悅心中了然,這正是她想要的。有了靜安這個人證,柳氏再想動她,就得掂量掂量能否承受住謀害庶女、甚至可能牽扯出更多陰私的后果。
“多謝殿下。”蘇悅真心實意地行了一禮。今日若非他及時出現,后果不堪設想。
慕容云澈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謝意。他目光掃過地上那些殺手的尸體,又看向靜心庵的方向,眸中寒光一閃:“這庵堂,烏煙瘴氣,不留也罷。”
蘇悅心中一動:“殿下之意是……”
“靜慧既與柳氏勾結,行此惡事,這住持之位,她也坐到頭了。”慕容云澈語氣冰冷,“本王會安排人接手靜心庵,確保此處……真正‘清凈’。”
他這是要直接插手靜心庵的事務,徹底清除柳氏的勢力,并將此地納入他的掌控范圍!如此一來,蘇悅在此“靜養”,反而能得到真正的庇護。
蘇悅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行事果決,手段雷霆,翻手之間便能決定一庵住持的去留,更能將危機轉化為己用的契機。這份權勢與心機,令人心驚,也讓她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兩人之間那巨大的鴻溝。
“殿下思慮周全。”蘇悅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復雜的情緒。
慕容云澈看著她低眉順目的模樣,與方才在陷阱前那凌厲果敢的身影判若兩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異樣。這女子,似水般柔韌,又如冰般冷冽,總能在他以為看透她時,展現出新的面貌。
“后日戌時,竹林。”他留下這句話,不再多言,轉身便帶著侍衛,押著靜安,迅速消失在密林深處,來得突然,去得干脆。
林中再次恢復了寂靜,仿佛方才那場生死搏殺從未發生。唯有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以及地上凌亂的腳印和箭矢,證明著一切的真實。
“小姐,咱們……咱們快回去吧!”春桃看著這地方,只覺得渾身發冷。
蘇悅卻沒有立刻離開。她走到那片生長著“安神草藥”的雜草叢旁,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幾株開著淡藍色小花的植物。果然,與其說是安神草藥,不如說是一種帶有輕微迷幻效果的毒草,若誤采使用,后果不堪設想。
柳氏,真是處心積慮,無所不用其極!
她小心地采集了幾株毒草和其旁邊的土壤樣本,用帕子包好。這些,或許日后也能成為證據。
回到竹意居,已是傍晚。靜慧師太竟親自等在院門口,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與惶恐。
“蘇小姐回來了?”她強作鎮定,雙手合十,“后山路徑復雜,小姐沒遇到什么麻煩吧?”
蘇悅看著她那副虛偽的嘴臉,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有勞師太掛心,一切安好。只是后山景致荒涼,倒是尋到了幾株罕見的‘安神草’,還要多謝師太指點。”
她特意加重了“安神草”三個字,目光平靜地看著靜慧。
靜慧師太臉上的肌肉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閃爍,不敢與蘇悅對視:“阿彌陀佛,小姐平安歸來便好。齋飯已經備下,老尼就不打擾小姐用膳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悅看著她倉惶的背影,知道她定然已經得知了計劃失敗的消息,此刻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