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門前,空氣凝滯如鐵。
宣旨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冬日凜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刺耳。明黃色的絹帛展開,字字句句,皆是皇命,皆是無法違逆的“恩典”。
“……著靖王慕容云澈,即刻入宮,隨駕左右,以安圣心。欽此——”
慕容云澈跪接圣旨,玄色親王常服下的脊背挺直如松,面容冷峻,看不出絲毫情緒。唯有緊握的拳,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他能感覺到,身后府門內,蘇悅的目光正緊緊追隨著他,帶著擔憂,更帶著決絕。
“兒臣,領旨。”他聲音平穩,叩首接旨。
起身的瞬間,他與蘇悅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沒有言語,但道侶契約深處,靈犀已然觸發:
·他:“等我回來。固守府中,啟動所有陣法,玉佩不可離身。”
·她:“放心。一切小心,宮中恐有陷阱。”
千言萬語,盡在這瞬息的精神交匯之中。
慕容云澈轉身,跟隨宣旨太監,大步走向那輛代表著皇權與囚籠的宮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康王府方向,那“九幽魂幡”的陰冷力量,如同窺伺的毒蛇,正隨著他的離開而更加活躍,貪婪地鎖定著靖王府,鎖定著府中那個他誓死守護的人。
宮車轆轆遠去,消失在長街盡頭,也帶走了靖王府最強的戰力與主心骨。
(府內,孤影臨淵)
府門緩緩關閉,沉重的聲響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蘇悅獨立于前院,寒風卷起她素色的裙擺,獵獵作響。她抬眸,望向皇宮方向,又轉向康王府那被無形黑氣籠罩的天空,清澈的眸子里,沒有恐懼,只有冰封般的冷靜與堅定。
“墨蘭。”
“奴婢在!”
“啟動‘千機’防御陣最高層級,所有人各司其職,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府門。凡有擅闖者,格殺勿論!”
“是!”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達,整個靖王府如同最精密的儀器,瞬間高速運轉起來。隱于庭院、廊柱、屋脊的陣紋次第亮起微光,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王府籠罩。下人們雖心中惶惑,但在蘇悅沉靜如水的指揮下,也迅速安定下來,各守其位。
蘇悅回到主院靜室。她沒有浪費時間感傷或焦慮,而是立刻盤膝坐下,將“凈塵”玉佩置于身前。雙手結印,《月華引》全力運轉,精純的月華之力如同涓涓細流,注入玉佩之中,同時,她小心翼翼地引導著昨夜獲取的那一絲來自南疆石碑的純凈“凈化之意”,與之交融。
她必須盡快熟悉、掌握這股力量!這是她在強敵環伺下,守住王府,守住自身,乃至為慕容云澈爭取時間的最大依仗!
(宮中,步步殺機)
皇宮,養心殿偏殿。
慕容云澈垂眸靜立,如同泥雕木塑。殿內炭火燒得極旺,卻驅不散那無處不在的、來自魂幡的陰冷窺視感。賢妃并未直接露面,但空氣中彌漫的那股熟悉的、混合著脂粉與陰寒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雙惡毒的眼睛正隱藏在暗處。
承瑞帝看起來精神不濟,隨意問了幾句邊境瑣事,便顯疲態,由宮人扶著去后殿歇息了。殿內只剩下慕容云澈與幾個眼觀鼻、鼻觀心的太監。
他知道,這是一種軟禁。賢妃將他困在此地,目的就是為了讓康王府那邊可以毫無顧忌地對蘇悅下手!
他嘗試運轉內力,卻發現殿內似乎被布下了某種禁制,內力流轉晦澀,連與蘇悅之間的道侶契約感應,都變得微弱、時斷時續,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隔絕!
不能再等下去了!
慕容云澈眼中厲色一閃,不再猶豫。他悄然運轉《赤陽真解》,并非強行沖擊禁制,而是將一絲極度凝練的赤陽真力,混合著對蘇悅強烈的思念與擔憂,化作一枚無形的“靈犀之引”,循著那微弱到極致的契約聯系,不顧消耗,不顧可能引起的反噬,悍然沖擊那層陰霾隔絕!
(王府,黑潮壓城)
與此同時,靖王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