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看似尋常的清水,被蘇悅放置在炭盆旁,成了抵御無形毒害的第一道防線。她每日都會數次引導極其微量的靈泉氣息融入水中,維持其凈化效果。起初只是嘗試,但幾日下來,效果卻出乎意料地好。
炭盆依舊燃燒著那些被動過手腳的銀霜炭,但那絲若有若無的甜膩氣息,在靠近那盆水時,仿佛被無形的力量中和、驅散,再難察覺。蘇悅待在屋內時,也盡量靠近窗戶或那盆水,體內靈泉蘊生的內息更是時刻保持著一絲警覺,流轉于肺脈之間,滌蕩著可能吸入的微量濁氣。
一連數日,她并未出現任何肌膚不適或手顫的跡象,反而因持續飲用靈泉和規律作息,氣色愈發瑩潤,精神飽滿。
柳氏那邊似乎也在觀望,并未有新的動作,只是克扣份例、散布流言的老手段依舊不斷。蘇悅樂得清靜,白日里多數時間待在院中透氣、看書,或是擺弄那些粗布,制作些不顯眼的實用物件,晚上則專注于內息的引導和靈泉的探索。
她發現,隨著她對靈泉掌控力的提升,那縷內息不僅能在體內運行,甚至能極其微弱地外放,作用于指尖方寸之地。她嘗試著將這股力量融入飛針走線之中,針腳愈發細密均勻,力道控制妙到毫巔,繡出的圖案仿佛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靈韻”,尤其是表現風雪、水流等動態意象時,更是栩栩如生。
這日,她正用那些沉靜的粗布縫制一個新的椅套,只在邊緣處以深灰色絲線繡了一圈連綿的遠山輪廓,針法簡潔,意境卻悠遠。春桃在一旁幫忙分線,忍不住贊嘆:“小姐,您這手藝真是絕了!就這么幾針,這山看著就跟真的一樣,好像還有霧氣似的!”
蘇悅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霧氣”之感,或許正是那絲微弱外放的內息,賦予絲線的獨特質感。
然而,炭毒之事,終究不能長久依靠一盆水來防范。
這日午后,蘇悅正在院中慢慢踱步,活動筋骨,忽見小梅引著一個面生的、穿著體面青緞比甲的嬤嬤走了進來。
“六小姐安,”那嬤嬤規矩行禮,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老奴姓錢,是在老太太佛堂里伺候的。老太太聽聞前幾日小姐受了驚嚇,心中掛念,特命老奴送來些安神的檀香,并幾筐上好的金絲炭,給小姐壓驚靜心之用。”
老太太佛堂的錢嬤嬤?金絲炭?
蘇悅心中微動。金絲炭比銀霜炭更為名貴難得,燃燒時火力足,無煙無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松木清香,多是府中主子們冬日里所用。老太太此舉……是單純的關懷,還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借此敲打柳氏,亦或是……對她這個突然冒頭的孫女,釋放的另一種信號?
無論如何,這都是雪中送炭!
蘇悅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感激之色:“勞祖母掛心,孫女兒實在惶恐。請錢嬤嬤代孫女兒叩謝祖母恩典。”
錢嬤嬤笑容和煦:“六小姐客氣了。老太太說了,小姐身子弱,需得好生將養,萬莫再受了委屈。”她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院內,語氣意味深長,“這金絲炭性溫,最是養人,小姐放心用便是。”
蘇悅心中了然。老太太果然知道了!而且態度明確——她站在自己這一邊,至少,是不允許柳氏用這等陰私手段害她。
“孫女兒明白,定不負祖母憐惜。”蘇悅恭順應下。
送走錢嬤嬤,春桃和小梅看著那幾筐品質極佳的金絲炭,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