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澈離去后,蘇悅在窗前佇立良久,直到山中寒意浸透衣衫,才緩緩關窗回到榻上。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拂過發梢時那冰涼的觸感,心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波瀾微漾,難以平息。
盟友?他竟如此直白地遞出橄欖枝。可這盟友關系,建立在何等基礎之上?是對她身上秘密的興趣,還是對她攪動風云能力的投資?抑或……真有幾分他自己都未曾明言的緣由?
蘇悅甩甩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且壓下。無論慕容云澈目的為何,他指出的道路——變強,活下去——卻是她目前唯一且必須的選擇。
次日,她依舊維持著深居簡出的“靜養”姿態,暗中卻開始嘗試慕容云澈所授的精神力運用之法。收斂,凝練,如絲如縷。她不再將精神力粗暴外放,而是嘗試著將其凝聚于雙眼、雙耳,增強感知。起初頗為艱難,精神力的凝聚如同試圖抓住流水,但有著月佩和靈泉的輔助,加之她心性堅韌,不過一日苦功,已能勉強將感知范圍控制在周身數尺,且更為精準隱蔽。
她“聽”到院外看守婆子抱怨山中清苦,嘀咕著主家許諾的賞錢;“看”到墻角螞蟻搬運食物的細微路徑。這種對周遭環境更精微的掌控感,讓她心中稍安。
黃昏時分,她以“屋內氣悶,需在院中略走幾步”為由,帶著春桃出了廂房。兩個看守婆子對視一眼,并未阻攔,只不遠不近地跟著。
蘇悅狀似無意地在院中踱步,目光掃過那幾叢青竹,以及昨夜慕容云澈所指的后山方向。竹林幽深,通往山上的小徑被枯枝落葉覆蓋,顯得荒僻無人。
“小姐,后山看著怪瘆人的,咱們還是回屋吧。”春桃看著那幽暗的山林,有些害怕地低語。
“無妨,就在附近走走。”蘇悅安撫道,腳步卻看似隨意地向著竹林邊緣靠近。她將凝聚的精神力悄然向林中延伸。
果然!在竹林深處,距離小院約莫百步的地方,她的精神力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與周圍自然氣息格格不入的波動——那是人類刻意收斂后殘留的氣息!不止一人!
柳氏的人,果然埋伏在暗處!若非慕容云澈提醒,若非她初步掌握了更精妙的精神力運用,只怕貿然探查,立刻就會被打草驚蛇。
她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仿佛只是欣賞竹林景致,片刻后便帶著春桃返回了廂房。
是夜,蘇悅再次手握月佩修煉,心中已有了計較。明面上探查后山風險太大,但她必須弄清楚柳氏在藥師廬布置了什么。慕容云澈后日才會來,她不能坐等。
她想起那只通靈的白狐。它似乎對這庵堂頗為熟悉,或許……能借它之力?
她將之前用剩的、蘊含靈泉氣息的草藥粉末取出少許,包在一小方素帕中,置于窗臺顯眼處。若那白狐再來,或許能明白她的意圖。
做完這一切,她才沉下心神,繼續錘煉精神力,力求在后日慕容云澈到來之前,能更熟練地掌控這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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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閣內,柳氏收到了靜心庵傳來的密報。
“哦?她整日待在房中,偶爾在院中走動,并無異常?”柳氏捻著佛珠,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靜慧那邊,可都安排妥當了?”
李嬤嬤躬身回道:“夫人放心,靜慧師太收了重金,答應會‘好好照料’六小姐。后山藥師廬附近也埋伏了我們的人,只要六小姐敢靠近,定叫她有去無回!只是……靖王殿下前日似乎路過靜心庵,還進去停留了片刻……”
“慕容云澈?!”柳氏臉色一沉,“他怎么又摻和進來了?!難道他真的看上那個賤人了?”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況。若靖王執意護著蘇悅,很多手段便不好施展了。
蘇清瑤在一旁聽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嫉恨如同毒藤瘋長:“母親!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除掉那個禍害!就算靖王看上了她又如何?只要她‘病故’在庵堂,死無對證,靖王還能為了一個死人跟我們蘇家翻臉不成?!”
柳氏眼中寒光閃爍:“你說得對。夜長夢多!傳話給靜慧,讓她想辦法,‘請’六小姐去后山采些‘安神’的草藥!”
她要主動創造機會,讓蘇悅“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