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淵回到東宮,殿門在身后沉沉關(guān)閉,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響。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案前,指尖一挑,從紫檀木案的暗格中取出一幅泛黃的畫卷,畫軸邊緣已磨得光滑。
畫軸徐徐展開。
畫中少女約莫十八九歲,杏眼櫻唇,一襲素凈的月白宮女裝束,正倚在海棠樹下淺笑。
那眉眼間與林星瑤足有七分相似,尤其眼尾那顆小巧的淚痣,位置竟分毫不差。
燭火搖曳中,他指腹輕輕撫過畫中人眼角,忽然低笑一聲,笑聲里帶著說不清的復(fù)雜。
蘇玉衡推門而入,見謝承淵正凝視畫卷,不由一怔:殿下今日怎的又看起畫來了?這畫都快被您翻爛了。
謝承淵指尖未停,淡淡道:過來。
待蘇玉衡走近,他忽然將畫一展:你看這畫中之人。
蘇玉衡低頭細(xì)看,瞳孔微縮:這。。。。。。是林姑娘?
畫紙邊緣已有些泛毛,角落的海棠花瓣被摩挲得發(fā)亮,顯然常被觸碰
謝承淵輕笑:很像,不是么?
他指腹重重碾過那顆淚痣,語氣帶著幾分偏執(zhí):尤其是這里。
蘇玉衡猶豫道:可這畫。。。。。。您都看了千百遍了吧?
瞥見畫上被摸得發(fā)亮的絹面,忍不住補(bǔ)充再摸下去,人都要被您摸出包漿了。
謝承淵抬眸,眼底帶著幾分深意:你覺得……這是林姑娘嗎?
蘇玉衡嘴角一抽,忍不住道:殿下,您別逗了。
這畫少說也有四五年了吧?畫中女子瞧著十八九的模樣,林姑娘如今也才十八九
若真是她,現(xiàn)在豈不是得二十四五了?哪有越活越年輕的道理?
謝承淵不語,只是垂眸輕笑,指腹仍一遍遍摩挲著畫卷邊緣,仿佛要將那畫中人的輪廓刻進(jìn)骨子里,動(dòng)作輕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謝承淵指尖仍撫著畫中人的輪廓,低聲道:但如果……就是她呢?
蘇玉衡撓了撓頭,無奈道:殿下,您自從遇見林姑娘后,整個(gè)人都不太正常了。
這畫中人說不定是林姑娘的姐姐、表親什么的?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謝承淵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了聲,眼底帶著幾分執(zhí)拗的溫柔:或許……林姑娘是仙女,從天而來,不會(huì)老呢?
蘇玉衡扶額,長(zhǎng)嘆一口氣:殿下,您沒救了。
謝承淵緩緩卷起畫卷,指尖在畫軸上輕輕一叩,聲音瞬間冷肅:
這幾日,我不去林府。
他抬眸望向窗外沉沉夜色,眼底閃過一絲銳光:明日
我要去詔獄。
第二日,金鑾殿上。
謝承淵一身玄色朝服,玉冠束發(fā),神色冷峻立于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