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漣漪（第1頁）

雨絲斜斜地織著，把沈雨桐的公寓罩在一片朦朧里。客廳的落地燈開著，暖黃的光暈在濕漉漉的地板上投下一塊方形的亮斑，將窗外的雨聲都濾得溫柔了些。

沈雨桐坐在沙發(fā)上，左臂的繃帶又滲出了點血漬。下午換藥時護士說傷口有點發(fā)炎，此刻正隱隱作痛，像有只小蟲子在皮肉里鉆。她看著茶幾上攤開的藍圖，手指懸在“三號橋墩”的標注上，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門鎖傳來輕響，秦鋒帶著一身濕氣走進來。他脫鞋時動作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繃帶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滲血了？”

“小問題。”沈雨桐收回手，往毯子底下縮了縮，語氣盡量平淡，“圖紙在桌上，反向干擾裝置的參數(shù)需要你和葉梓萱對接，她的加密算法比我們沈氏的技術(shù)部……”

話沒說完，秦鋒已經(jīng)走過來，半蹲在她面前。他沒碰她的傷口，只是抬頭看她，眼底的光比落地燈更沉些：“秦若曦說發(fā)炎會發(fā)燒。”

他的呼吸離得太近了，沈雨桐能聞到他身上混著雨水和硝煙的味道，那是屬于秦鋒的、讓她心慌的氣息。她想往后躲，沙發(fā)卻抵住了腰背，退無可退。

“我給你燉了鴿子湯。”秦鋒忽然開口，視線轉(zhuǎn)向廚房。

沈雨桐愣住了。他竟然特意燉了湯？這個認知讓她心里某個角落忽然軟下來，像被雨水泡發(fā)的棉花。她別過臉，盯著茶幾上的玻璃杯，里面的冰塊正慢慢融化，發(fā)出細微的碎裂聲：“不用麻煩……”

“不麻煩。”秦鋒打斷她，伸手想碰她的繃帶，指尖快觸到時又停住，轉(zhuǎn)而拿起旁邊的藥盒，“該換藥了。”

他的動作很輕，拆開繃帶時像在擺弄易碎的瓷器。沈雨桐的呼吸漸漸亂了，左臂的疼痛好像被放大了，又好像被他指尖的溫度熨貼得沒那么尖銳。她能感覺到他低頭時，額前的碎發(fā)偶爾掃過她的小臂，帶來一陣細微的顫栗。

“疼就說一聲。”他忽然道，聲音低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沈雨桐咬著唇?jīng)]說話，只是指甲悄悄掐進了掌心。換藥的棉簽帶著酒精的清涼，他的指尖卻帶著灼人的溫度，兩種感覺在皮膚上交戰(zhàn)，讓她的心跳徹底亂了節(jié)拍。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大了些，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在為這狹小空間里涌動的曖昧伴奏。秦鋒系好最后一截紗布時，沈雨桐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那是她第一次主動碰他，指尖觸到他腕骨上的薄繭時，兩人都頓了一下。

“跨海大橋……”她想說些什么來掩飾慌亂，聲音卻有點發(fā)飄，“你打算怎么應(yīng)對‘幽靈’小隊？”

秦鋒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已經(jīng)讓凌玥在指揮中心布了天羅地網(wǎng)。”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像揣了塊雨夜里的鵝卵石，“而且，我會在你看得見的地方。”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進沈雨桐的心湖，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猛地抽回手，假裝整理毯子，耳尖卻燙得能煎雞蛋。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在為室內(nèi)涌動的暗流伴奏。

沈雨桐坐在沙發(fā)上，左臂的傷口隱隱作痛，卻遠不及心口那股莫名的躁動來得強烈。秦鋒剛為她換完藥，指尖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燙得她有些坐立難安。

“傷口恢復得不錯，就是還得注意別碰水。”秦鋒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伴隨著水壺燒開的鳴笛聲。

沈雨桐沒應(yīng)聲，只是看著茶幾上那張被雨水打濕一角的跨海大橋設(shè)計圖。圖上的線條縱橫交錯，像極了她此刻混亂的心緒。她和秦鋒，就像這圖紙上的兩條平行線，本該永不相交，卻因為“黑蝎”，因為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一次次糾纏在一起。

秦鋒端著兩碗姜湯走過來，放在她面前一碗。姜的辛辣氣味彌漫開來，沖淡了空氣中曖昧的因子。“喝點吧，免得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