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城,梅雨季的濕熱像層黏膩的薄膜,裹得人喘不過氣。
秦鋒站在林氏集團總部大廈前,仰頭看了眼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墻。陽光透過云層砸下來,像極了北非沙漠里那些足以灼穿皮膚的烈日——而這里只有穿著精致西裝、行色匆匆的白領(lǐng),空氣中飄著的也不是火藥味,而是高級香水與咖啡混合的味道。
他扯了扯身上不太合身的白襯衫,袖口被刻意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冷白卻布滿細痕的皮膚。左手拎著個洗得發(fā)白的帆布包,里面裝著他全部的家當:一套換洗衣物,一張老首長臨終前塞給他的泛黃照片,還有枚磨得發(fā)亮的“龍刃”部隊徽章,被他用膠帶粘在了包內(nèi)側(cè)。
“姓名?”
人事部窗口后,地中海發(fā)型的張總監(jiān)推了推眼鏡,眼神像掃描儀,在秦鋒那張過分俊朗的臉上來回掃了三遍,最后落在他填的入職表上,“秦鋒?應(yīng)聘司機崗?”
“是。”秦鋒笑得眉眼彎彎,那雙桃花眼瞇起來時,竟有種人畜無害的純良,“張總監(jiān)多關(guān)照。”
“關(guān)照?”張總監(jiān)嗤笑一聲,指尖在“退伍部隊”那一欄敲得邦邦響,“‘保密單位’?呵,現(xiàn)在阿貓阿狗都敢說自己是保密單位出來的?我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怕是在哪個會所當服務(wù)生的吧?”
周圍幾個人事部職員低低地笑起來,目光里的嘲諷毫不掩飾。
秦鋒臉上的笑沒變,心里卻漫過一絲冷意。他左肩上的舊傷隱隱作痛,那是三年前在北非沙漠,被“黑蝎”的叛徒打穿的槍傷,子彈離心臟只差三厘米。當時給他取彈的老軍醫(yī)說:“夜梟,你這張臉,要是死在戰(zhàn)場上,太可惜了。”
可惜?他現(xiàn)在倒真希望這張臉能普通點。
“張總監(jiān)說笑了。”秦鋒從帆布包里摸出退伍證,遞過去時故意讓證角在桌面上磕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響,“部隊的事,確實不好多說。不過開車這活兒,我熟——裝甲車都能開翻,何況你們林總的商務(wù)車?”
“吹牛皮!”張總監(jiān)把退伍證扔回來,封面被他指甲劃了道印子,“林氏的司機,不僅要會開車,還得懂規(guī)矩!就你這吊兒郎當?shù)臉樱铱磻摇?/p>
話沒說完,他辦公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響了。張總監(jiān)接起電話,原本囂張的臉瞬間堆起諂媚的笑:“是是是,王助理!您放心,林董交代的人,我這就辦好入職……對對,馬上帶他去車隊報到!”
掛了電話,張總監(jiān)看秦鋒的眼神變了,像吞了只蒼蠅似的別扭:“算你運氣好,林董打過招呼。跟我來。”
秦鋒彎腰撿起退伍證,指尖摩挲著那道新添的劃痕,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林董,也就是老首長的戰(zhàn)友林建軍,大概是怕他受委屈,提前打過招呼。只是這份“關(guān)照”,反而讓他更像個走后門的。
車隊辦公室在負二樓,空氣里彌漫著機油和煙味。幾個穿著制服的司機圍在桌邊打牌,見張總監(jiān)帶著秦鋒進來,都停了手。
“這是新來的秦鋒,以后跟你們混。”張總監(jiān)拍了拍手,語氣敷衍,“秦鋒,這是老周、小李,都是公司的老人,多學著點。”
沒人起身打招呼。一個留著寸頭的司機朝地上啐了口煙蒂,陰陽怪氣地說:“張總監(jiān),這小白臉是來開車的,還是來給林總當花瓶的?”
哄笑聲里,秦鋒走到自己的儲物柜前,慢悠悠地換上司機制服。制服很合身,只是被他穿出了幾分散漫的味道,領(lǐng)口敞著兩顆扣子,露出鎖骨下那道淺粉色的疤——那是被彈片劃傷的,當年差點割斷頸動脈。
“花瓶怎么了?”秦鋒轉(zhuǎn)過身,臉上還掛著那副痞笑,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至少賞心悅目。不像某些人,開了十年車,除了會加塞,也就只會盯著女職員的裙子看了。”
寸頭司機猛地站起來,拳頭捏得咯咯響:“你他媽說誰?”
“誰接話就說誰。”秦鋒歪了歪頭,眼神突然冷下來,像沙漠里驟然升起的寒流,“我這人脾氣不好,尤其討厭別人叫我小白臉。再叫一次,我不保證你的手還能握方向盤。”
寸頭司機被他眼神里的戾氣懾住,竟沒敢再動。
張總監(jiān)打圓場:“行了行了,都是同事,別傷了和氣。秦鋒,你的車在B區(qū)37號,林總下午兩點要出去,你提前檢查好車況。”
秦鋒沒理他,徑直走出辦公室。負二樓的光線昏暗,通風管道發(fā)出嗡嗡的響,像極了他曾待過的地下掩體。他走到B區(qū)37號車位,那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車身锃亮,顯然是精心保養(yǎng)過的。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手指撫過真皮方向盤,指腹的槍繭蹭過冰涼的皮質(zhì),帶來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儀表盤上的時間顯示13:45,距離兩點還有十五分鐘。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條加密信息,發(fā)件人是“老槍”——他在“龍刃”的老戰(zhàn)友,現(xiàn)在轉(zhuǎn)行做了私家偵探。
信息只有一行字:“‘黑蝎’的人在林氏總部出現(xiàn)過,目標不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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