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火人那如同詛咒般的警告還在空氣中回蕩,江心洲的震動卻愈發劇烈。祭壇下的地火如同掙脫囚籠的兇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暗紅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將黎明前的天空染上一片不祥的血色!腳下的沙地開始龜裂,滾燙的蒸汽噴涌而出,渾濁的江水掀起巨浪,瘋狂拍打著脆弱的沙洲!
取走碎片,將導致浩劫!守火人的話語如同冰錐,狠狠刺入沈心玥的心臟。她看著眼前這末日般的景象,又看向身旁氣息愈發危險、顯然準備強行繼續儀式的木聞嶼,一股巨大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木聞嶼!”沈心玥厲聲喝道,聲音在狂躁的地火轟鳴中幾乎被淹沒,“停下!你沒聽到嗎?取走碎片會引發災難!”
木聞嶼猛地轉頭,面具下的目光第一次透出毫不掩飾的焦躁與暴戾:“愚蠢!那是守舊者的危言聳聽!‘星鑰歸一’是唯一的生路!局部犧牲在所難免!快!助我壓制地火!”
“局部犧牲?”沈心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岸生靈涂炭,這叫局部犧牲?!你的計劃,到底是為了拯救,還是為了滿足你掌控一切的野心?!”
信任的裂痕,在這一刻徹底崩碎!京都的疑惑,南海的隱憂,在此刻守火人的警告和木聞嶼冷酷的“犧牲論”面前,匯聚成了滔天的洪水!她無法再相信,一個將無數生命視為可以隨意犧牲的籌碼的人,會真心想要“拯救”世界!
“你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沈心玥的聲音因憤怒和失望而顫抖,“所謂的‘共生者’,不過是讓你計劃更順利的工具!你根本不在乎代價!”
木聞嶼周身暗紅能量轟然爆發,強行穩住劇烈搖晃的祭壇,聲音如同寒冰:“沈心玥!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門’的崩潰近在眼前!若因小失大,所有人都得死!”
“那也不能用無數人的生命去賭一個瘋狂的計劃!”沈心玥寸步不讓,意識深處的“平衡之鑰”光芒大盛,乳白色的光暈不再試圖安撫地火,而是形成一道屏障,隱隱阻隔在木聞嶼與祭壇之間!“我絕不會助紂為虐!”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即將徹底決裂的剎那——
“呵呵……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一個溫和卻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突兀地在狂暴的轟鳴中響起,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只見江心洲邊緣,不知何時停泊了一艘小巧的白色快艇。快艇上,文淵依舊穿著那身淺灰色中山裝,戴著金絲邊眼鏡,臉上掛著從容不迫的微笑,仿佛眼前的天崩地裂只是舞臺布景。他身邊,還站著兩名氣息沉凝、穿著類似制服的中年男子。
“存續會!”木聞嶼瞳孔驟縮,語氣中充滿了極致的厭惡與警惕,“文淵!你想插手?!”
文淵優雅地踏上沙洲,無視了飛濺的泥沙和灼熱的氣浪,目光掃過對峙的兩人,最終落在狂暴的祭壇上,輕輕嘆了口氣:“木先生,你還是如此……急功近利。守火人前輩的警告,并非虛言。這‘不息之火’,確實動不得。”
他轉向沈心玥,眼神中帶著贊許:“沈小姐,你的選擇是正確的。盲目追隨一條注定通往毀滅的道路,并非勇敢,而是愚蠢。”
“文淵!”木聞嶼怒極反笑,“收起你那套偽善的嘴臉!你們‘存續會’除了龜縮觀望,還能做什么?!”
“我們能做的,是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犧牲,并為真正的‘平衡’爭取時間。”文淵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刻滿星辰的玉盤,“比如現在,穩住這即將暴走的地火,避免一場生靈涂炭的慘劇。”
他話音未落,手中玉盤驟然亮起柔和的銀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水銀瀉地,迅速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狂暴的地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安撫,翻涌的勢頭明顯減緩,龜裂的地面也開始緩緩彌合!
“鎮星盤!”木聞嶼咬牙切齒,“你們果然早就盯上了這里!”
“守護每一處可能影響全局的平衡節點,是我們的職責。”文淵淡淡回應,同時看向沈心玥,“沈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地火雖暫穩,但根源未除,隨時可能再次爆發。請隨我們離開,從長計議。”
局面瞬間變成了三方對峙!木聞嶼要強行取火,沈心玥堅決反對,文淵則要“維穩”并帶走沈心玥!
沈心玥心亂如麻。文淵的出現和出手,似乎印證了守火人警告的真實性,也讓她對木聞嶼的懷疑達到了頂點。但“存續會”就真的可信嗎?他們看似在阻止災難,但其最終目的依舊成謎。
跟文淵走?意味著徹底與木聞嶼決裂,放棄“星鑰歸一”計劃,但可能落入另一個未知的棋局。
留下?意味著可能被迫卷入木聞嶼的瘋狂行動,甚至成為浩劫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