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污濁的狂潮被暫時封印,如同被扼住咽喉的兇獸,在裂痕深處發(fā)出不甘的嗚咽,卻無法再肆意蔓延。聚落外圍,乳白色的凈化光暈與暗紅色的污濁濁流形成了短暫而脆弱的僵持。劫后余生的人們,在短暫的歡呼后,很快被更加沉重的現實壓得喘不過氣來。
三天。只有三天。
胡七、巖心和阿月站在祭壇旁,望著東方地平線,仿佛已經能看到守夜人軍團踏起的滾滾煙塵。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
“守夜人的‘凈化’軍團,至少由一名長老級強者率領,配備完整的戰(zhàn)爭法器和高階騎士團。”巖心聲音沙啞,眼中帶著深深的憂慮,“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正面抗衡……無異于螳臂當車。”
胡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眼神兇狠卻難掩無力:“媽的!要是能給老子一年,不,半年時間,老子就能把這聚落經營得鐵桶一般!可現在……三天!連加固圍墻都來不及!”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阿月。這位自然之靈,是他們目前最強的戰(zhàn)力,也是唯一可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變數。
阿月翠綠色的眼眸凝視著祭壇上光芒黯淡的“心玥石”,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晶石表面。她能感覺到,晶石內部那道屬于沈心玥的平衡印記,在經歷了之前的爆發(fā)后,變得極其微弱,仿佛風中殘燭,但……并未熄滅。反而在聚落居民虔誠的祈愿和這片新生土地的生機滋養(yǎng)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異常堅定的速度,重新凝聚著。
一絲微弱的、帶著安撫力量的意念,從晶石中悄然流出,滲入阿月的心神。那感覺,如同沈心玥在輕聲低語:“……還有希望……不要放棄……”
阿月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掃過胡七和巖心,眼神重新變得清明而堅定。她用神念將自己的想法清晰地傳遞給二人:
“守夜人軍團,我們無法力敵,只能智取,或……拖延。”
“巖心,你熟悉守夜人的戰(zhàn)術和裝備弱點。立刻組織所有能戰(zhàn)斗的人,利用地形,在聚落外圍布置陷阱、幻陣,盡可能消耗他們的先鋒,拖延他們抵達核心區(qū)域的時間。”
“胡七,你熟悉戈壁和沙狐的潛行手段。我需要你立刻出發(fā),前往星隕峽谷外圍進行偵察。不必深入,但要摸清‘孽毒地靈’核心區(qū)域的大致情況、能量波動規(guī)律,以及是否有……可趁之機。我們必須在守夜人到來之前,找到解決核心隱患的方法,或者……至少找到能與之抗衡的籌碼。”
她的目光最后落回“心玥石”上:“而我,會留在這里。一方面,引導聚落的生機滋養(yǎng)‘心玥石’,加速平衡印記的恢復。另一方面……我需要嘗試與這片土地的‘靈’進行更深層的溝通。木聞嶼說‘孽毒地靈’已生,或許……這片被拯救的土地本身,會給予我們指引。”
分頭行動,各司其職。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策略。
胡七和巖心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沒有時間猶豫和恐懼了。
“好!我這就去!”胡七重重一點頭,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沙地般消失不見。
“陷阱和幻陣交給我。”巖心轉身,快步走向正在忙碌安撫民眾的“觀測派”殘部,開始緊急部署。
阿月則盤膝坐在了“心玥石”旁,雙手虛按其上,閉上雙眼。她的靈體散發(fā)出柔和的翠綠色光暈,與晶石的乳白色光芒交織在一起。她不再試圖強行引導力量,而是將自身的精神徹底放松,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與腳下這片新生的大地、與空氣中流淌的生機、與聚落中每一個充滿祈愿的靈魂……進行著最深層次的共鳴與溝通。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緊迫感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一日,黃昏。
胡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返回,帶回了星隕峽谷的最新情報。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他抓起水囊猛灌幾口,沙啞道:“峽谷核心區(qū)域的污染濃度高得嚇人,空間都是扭曲的!我能感覺到,地底深處有個極其恐怖的意識正在蘇醒,充滿了怨恨和饑餓感!而且……峽谷外圍,出現了沙狐‘血牙衛(wèi)’的活動痕跡,還有……守夜人‘裁決之劍’的標記!他們似乎……也在打‘孽毒地靈’的主意!”
這個消息如同冰水澆頭!守夜人和沙狐的高層,竟然也想利用“孽毒地靈”的力量?或者說,他們想搶先控制核心,作為對付彼此的武器?局勢變得更加復雜和危險!
第二日,深夜。
巖心指揮布置的陷阱區(qū)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和能量碰撞的轟鳴!守夜人的先鋒偵察小隊,果然提前到了!他們觸發(fā)了外圍的幻陣和爆炸陷阱,雖然未能造成太大傷亡,但成功被拖延了腳步,被迫更加謹慎地推進。這為聚落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但也意味著,大戰(zhàn)的序幕已經拉開。
聚落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婦孺和老人被轉移到最深處的地下掩體,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堅守在簡陋的工事后,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卻也燃燒著與家園共存亡的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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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旁,阿月依舊在深度冥想。她的靈體與大地融合得越來越深,她能“聽”到新生草木根系伸展的細微聲響,能“感”到地下水流淌的歡快,也能“觸”到那被封印的污濁深處傳來的、如同毒蛇般陰冷的窺視。同時,她與“心玥石”內平衡印記的聯系也愈發(fā)緊密。那點微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溫暖。
第三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東方的天際,已經隱約傳來了沉悶如雷的戰(zhàn)鼓聲和能量引擎的轟鳴!守夜人的主力軍團,終于兵臨城下!黑壓壓的、散發(fā)著冰冷秩序光芒的戰(zhàn)爭傀儡和騎士方陣,在地平線上排開,如同死亡的潮水。為首的三名黑袍長老,懸浮在半空,強大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岳,壓得聚落中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最后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