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個屁!都尉大人自己都愁白了頭!聽說昨天去行轅催餉,差點被轟出來!”
“他娘的!逼急了老子……”
“噤聲!你想死啊!”
壓抑的咒罵聲中,醞釀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火星。
就在這時!
軍營轅門外,驟然響起一陣急促如雷的馬蹄聲!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呼喊:
“軍餉到——!朝廷軍餉到——!”
“八百里加急!陛下親批!五十萬兩!現銀——!”
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冰水!整個軍營瞬間炸開了鍋!
校場上操練的士兵停下了動作,營帳里休息的士兵猛地鉆了出來,所有人都伸長脖子,難以置信地望向轅門方向!
只見一支風塵仆仆、盔甲上還帶著冰碴的騎兵小隊,護衛著十幾輛沉重的、覆蓋著油布的大車,如同旋風般沖入轅門!為首的騎士高舉著一卷明黃的圣旨和一份蓋著戶部鮮紅大印的解押文書!
“圣旨到!北疆行營諸將接旨——!”
行轅大門轟然打開。周驍帶著一群同樣面有憂色的將領,急匆匆地迎了出來。周驍看著那堆積如山的餉車,看著圣旨上熟悉的玉璽印記和解押文書上“五十萬兩現銀”的字樣,虎目之中瞬間涌上了渾濁的熱淚!他猛地單膝跪地,聲音因激動而嘶啞:“臣……雁回關守將周驍接旨!”
圣旨宣讀完畢。當油布被掀開,露出里面碼放整齊、閃爍著誘人光澤的銀錠時,整個軍營陷入了短暫的死寂,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銀子!是銀子!”
“朝廷沒忘了咱們!”
“陛下萬歲!萬歲!”
士兵們涌向餉車,爭相觸摸著那冰冷的、卻象征著生存希望的金屬!淚水混合著鼻涕在凍得通紅的臉上肆意流淌!方才那壓抑的絕望和不滿,在這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面前,瞬間煙消云散!軍心,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瞬間穩固下來!
周驍顫巍巍地站起身,粗糙的大手緊緊攥著那份還帶著體溫的圣旨和解押文書。他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布滿風霜的臉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與……一種沉甸甸的歸屬感。陛下沒有食言!在這風雨飄搖、國庫空虛之際,硬生生擠出了這救命的五十萬兩!這不僅是銀子,更是陛下的信用!是對北疆將士血戰功勛的認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傳令!”周驍猛地挺直腰板,聲如洪鐘,帶著久違的豪邁與殺氣,“即刻按冊分發餉銀!每人再發一斤鹽!陛下說了,這只是第一批!后續軍餉,半月之內,必到!”
“吼——!”回應他的,是數萬將士發自肺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直沖云霄,仿佛要將這北疆的嚴寒都驅散!
軍心已固。
這柄帝國最鋒利的戰刀,在即將銹蝕崩斷的邊緣,被那來自權力中心的真金白銀和帝王信用,強行淬火重鑄!重新指向了帝國需要它指向的任何方向!
京城的金融風暴,在鐵血鎮壓與真金白銀的托底中初步平息。
詔獄深處的血腥清洗,以武安侯的“畏罪自戕”畫上了冷酷的句號。
北疆行營的軍心,在第一批及時送達的軍餉中重新凝聚。
三處看似即將崩裂的堤岸,在蕭景琰精準到毫巔的調度和冷酷無情的鐵腕之下,被強行彌合、加固。
帝國的巨艦,在驚濤駭浪中,碾碎了第一塊巨大的暗礁,暫時穩住了航向。然而,舵手蕭景琰深知,這短暫的平息之下,是更深的暗流涌動。查抄的巨額贓款和初步穩定的鹽引信用,只是為他贏得了喘息的時間。勛貴集團的余孽、地方豪強的反噬、以及鹽引新法能否真正落地生根……更大的風暴,正在更深遠的海域醞釀。
他站在含元殿巨大的疆域輿圖前,指尖緩緩劃過江南富庶之地,劃過運河蜿蜒的脈絡,眼神幽深如淵,冰冷而銳利。
“這才……剛剛開始。”